听闻江意柔被贬为御女,乔灵芙忍不住畅快的笑出了声。
“她现在只是御女,用具也好,菜色也好,皆不能越了阶去。”看了眼巧儿,才继续落笔于纸上,“去,派人盯着,一旦有不合宫规的地方,立刻来报。”
一笔一画画得极为细致,皇上出宫前吩咐她好好琢磨自己的丹青之技,她这些日子可真的在好生磨练。
既然皇上回宫,她自然要呈给皇上看的,否则岂不是落得个藐视皇命之罪?
乔灵芙看着画了一半的平江秋月,越看越满意,果然是极好的!不枉费她这些日子刻苦钻研,莫说整个宫里,就算是放眼整个长安,也找不出一两个能比她画得更好的!
待画完这幅画,正好可以拿到御前去。幸好江意柔实在是没眼色,那几日皇上正忙着,偏要跑到御前去显眼,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即便皇上不想罚,也必须要罚,何况皇上本就不喜她!哼!
虽然乔灵芙嘴上说着不着急,可很快就将画画好了,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实在是满意的不得了。
既然要到御前,点心、汤汤水水什么的自然是要带的,但蟹粉酥却不再适合做了,省得让皇上想起了江御女,惹皇上厌烦不说,万一因此恢复了她的位份岂不是得不偿失?
还不如准备些平常的就好,总归是不会出错。
御书房
“皇上出宫的这些日子,嫔妾听从皇上的话,特地仔细的研习丹青,如今皇上回宫,嫔妾今日专门将画给皇上过目。”
沈言酌浅浅掀起眼皮,看着跪在地上的乔灵芙,今日她虽然精致打扮了一番,却没有太多珠翠,倒是能透出几分她的灵气。不过这份灵气沾染上刻意的目的,也就不怎么清丽引人了。
沈言酌垂着眸,虚虚的看了眼摆在面前的画,漫不经心的眸中不起丝毫波澜,随意的“嗯”的一声,目光却定在了桌上的某一处。
乔灵芙只觉得是自己的画得了皇上的喜欢,心中莫大的振奋,看看,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留在后宫,总有机会的不是?
虽然雀跃又不已,却硬是压住了兴奋,亦压下了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恭敬、也更小心翼翼。
“嫔妾听闻皇上最近在为小皇子烦心,其实嫔妾觉得小皇子亲近太后也不是什么坏事。”
乔灵芙说着顿了顿,没听见皇上的反驳,心中一喜,觉得自己定是说到了皇上心头,连忙道:“皇子首先是陛下的儿子,其次才是宸妃所出,让皇长子多亲近太后,亲近皇上,少亲近宸妃娘娘,其实也未必是坏事,陛下也不必为此忧心。”
之所以敢说这些,是因为这些日子只有宸妃一人往寿康宫去,即便抱了孩子,晚上也是要送过去的,想来这里面也有皇上的意思,若皇上真想让宸妃养孩子,那孩子何必再待在太后那儿,早抱回来了不是吗?
乔灵芙说完,迫不及待的抬头看向皇上,却见他手中正拿着一支簪子,缓缓的转着,唇角亦微微上扬。
“皇上?”乔灵芙不甘心的道:“皇上以为嫔妾所言如何?”
沈言酌难得的回神一愣,“你刚才说话了?”
“嫔、嫔妾……”乔灵芙看着沈言酌手中的簪子,忽然就不敢说了。
那簪子,若是猜的没错,应是宸妃的!
无需乔灵芙多想,下一刻她的猜测便得到了印证。
“皇上。”翠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也不敢上前太多,只道:“娘娘说有簪子可能落在皇上这儿了,让奴婢来寻一下。”
翠竹抬起头来,忍不住惊喜道:“可不就是我们娘娘的?怪不得前些日子怎么都找不到!”
说着上前几步欲接,却见皇上将簪子轻巧的搁在了桌案上,好像并不打算给她。
“回去告诉你们娘娘,若是想要,自己来取!”沈言酌扬了扬眉,难得的,在御书房也多了几分温和惬意。
“可是……”翠竹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那次在御花园皇上将娘娘抱来御书房之后,娘娘便再不肯来了。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乔才人,翠竹急忙福身:“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娘娘。”
刚出了御书房,却被安礼叫住,因着之前本就在宫外的私宅与安礼相熟,所以翠竹并不像旁人那样对安礼毕恭毕敬又惧怕,只笑着道:“安公公,何事?”
“咱家方才听见乔才人说……”
翠竹拧着眉,急忙回了朝露宫。
朝露宫中,苏宁安心中亦是惴惴不安,见了翠竹回来急忙迎了出去,“如何?”
“皇上那儿是有娘娘的簪子,却不是那支成对的短簪,许是掉到了别处?”
苏宁安听着,忍不住握紧了帕子,“前些日子心都在江儿身上,这几日才发现不见了一支簪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希望那簪子是在边疆的时候丢掉了。”
本来她还希望是掉在了皇上那里,可如今却没有,只怕真的是在边疆丢失的,要说可能性,也只能是遇到狼群被盛衡所救那次。
最后好掉在了边疆,可千万不要被盛衡拿了去!
这话,苏宁安并不想跟翠竹说,虽然进宫以来翠竹成熟了不少,但仍有些藏不住事儿,且这样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翠竹不知苏宁安心思,只笑着说:“不过一支簪子而已,小姐现在什么好东西没有,还在乎这个?”
苏宁安看了眼翠竹,随口道:“只是很喜欢罢了,丢了怪可惜的。”
翠竹点点头,想到了安礼的话,急忙道:“小姐,我跟你说,方才乔才人也在那里,而且……”
苏宁安眸色一冷,目光一瞬间似冻上了一般,叫翠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乔才人野心够大的,敢教唆皇上分离我们母子!谁给她的胆子!”
一掌拍在桌子上,叫当值的人尽数跪了下来,也不知谁惹了她们娘娘如此生气。
不过还不等翠竹上去劝解,苏宁安便缓下面色,眼眸轻扬,流出几分嫣然之色。
“既然皇上要本宫亲自去,那本宫就亲自去一趟,这才是宠妃不是吗?”苏宁安扶了扶如云的发髻,“今日乔才人作何打扮?”
······
翠竹自御书房中退出去一会儿,沈言酌心情大好的懒懒靠着椅背,目光却扫见桌上的糕点,拧了拧眉,正疑惑着他何时要吃这东西?这才发现了仍跪着的乔灵芙。
“你怎么还在?”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画得不错,下去吧。”
乔灵芙面色难看,也只能僵硬的起身,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下膝盖,这才上前收起画。
本想着在收起画卷的同时放缓些动作,或许皇上能看见她的好颜色也说不定。
可在沈言酌凌厉的一瞪之下,也不敢拖拉,急忙收拾好了便告退。
“宸、宸妃娘娘。”
刚出了御书房,乔灵芙便见着踩着慵懒步子的苏宁安,急忙行了礼。
只瞧着她淡淡的雪梨黄长裙,发髻慵懒的挽起,只以一根由几朵雪梨花堆叠的步摇点缀,余下的长发垂落腰间,绰约柔婉,倒不像是已为人妇的宫妃,反到像是哪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恰恰宸妃今日的装扮与自己是同一路数的,明明自己也是面容姣好,却不知怎的,竟感到难堪起来。
苏宁安浅浅看了眼乔才人,下一刻明黄的龙袍便挡在二人之间,身子很自然的被一阵温热拢住。
“安安真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想要东西竟只派翠竹来?”皇上开口,便是十二分的温柔,叫乔才人不禁红了眼底。
“皇上才是,既有美人相伴,又何必找臣妾来?臣妾还是先回去才是。”
“又闹!”
沈言酌笑着低斥一声,圈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御书房,反而是跪在地上的乔灵芙未得半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