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晚月色清朗,但到底不比白日,况且夜晚本就不亦视物,更何况林间的月色时明时灭,这个时候要射得准,本就不易。
沈言酌命人将十二枚玉佩悬于林间,并允诺谁若拔得头筹,就将他珍藏的千年古剑“寒潭清剑”作为赏赐。
这样的赏赐自然是多数人的心头好,男子,特别是好武之人,爱良驹,珍兵器,若能得一把上古名剑,自然如珍似宝。
沈言酌一笑,“不过这寒潭清剑也是朕的心头好,朕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皇上圣明,今次有闺秀佳人在此,微臣斗胆,请皇上给咱们些机会,男女二人为一组可好?”
沈言酌眸子一转,秋猎中本就没那么多森严的规矩,何况是各自乘一匹马,未出阁的臣女又是以纱覆面,且各自有婢女和小厮跟随,倒也无妨。
沈言酌看了看上前说话的男子,年纪不大,面上还隐隐带着羞涩,只是未见他对静姝献殷勤,想来应是看上了别家的女子。
若能成人之美倒也不错!
目光略过苏宁安,笑道:“朕允了,给你们半个时辰,若有哪家小姐肯一起的便邀约,若不肯,”沈言酌目光一扫,不少小公子的眼神蠢蠢欲动,有几道也落在了静姝的身上,“也可以参加,但需比旁人晚一刻出发。”
沈言酌话音一落,便见着有几个人已经行动了起来。
苏宁安见着沈言酌的眼角向她飘来,忍不住后退几步。
这等境况,应是帝后一起的,白日里她已经同皇上一起,现在实在是不能再抢了皇后的风头。
看着苏宁安退后的动作,沈言酌眉间微皱,还不及开口,便听皇后道:“臣妾白日里许是出了汗又吹了风,有些头痛,只怕不能陪伴陛下。”
沈言酌点点头,将皇后扶了起来,“你的身子要紧。”说着便亲自将皇后送回了帐子,又指派了御医为皇后把脉。
御医摸着皇后稳健的脉搏,很是康健。但皇后既然说自己得了风寒,那便是得了风寒。
老神在在的为皇后开了付补药,速速让人抓了来,熬煮。
不到一刻钟,苏宁安便见着沈言酌回来,身后的安礼则牵着马。
“皇后身子不适,宸妃总没有不适吧?总不能让朕落了单?”
苏宁安看了眼沈言酌,稍稍一顿,这才迈着步子上前,“可臣妾不会射箭,马也骑的不好,万一害皇上输了那把剑怎么办?”
沈言酌笑着将她拉入怀,“一把剑而已,朕何时就这样小气了?”说着带着苏宁安上了马,顾禹安随侍在侧。
顾禹安知道皇上和宸妃娘娘在一起时,总不喜欢别人跟得太近,稍微扫视了下周围,勒紧了缰绳,让马儿慢了下来,只是目光仍放在皇帝身上。
“皇上,你看,那儿有一个。”苏宁安指着几十步外挂在枝叶间的玉坠子,映着月光,恰好看得分明。
“想不想试试?”沈言酌说着,已经将弓放到苏宁安手上。
“我可以吗?”苏宁安眨了眨眼很是兴奋,倒是看皇上每次射箭都很容易的样子,但她也试过,别说拉开弦,就是这把弓都重得很。
“有朕在,怕什么?”
说着,抓着苏宁安的手摆好了姿势,张弓搭箭,“咻”的一声,箭离弦而出。
“呀,真的射中了。”
苏宁安忍不住激动地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沈言酌看着苏宁安高高扬起的唇角,俯下身轻吻了吻,“高兴的这么容易,可真好养。”
苏宁安反倒是微微低下头,用手肘推了推沈言酌,“真是的,顾大人还在呢。”
顾禹安很有眼色的捡起地上的坠子,放进腰间的袋子中,并不上前去打扰。
二人继续往林子中走着,时不时的有马蹄声传来。
虽然夜晚的林子总有些可怕,但因着跟沈言酌一起,所以她一点都没有被吓到。
“不知静姝公主那边如何了?公主性子安静,也不知会不会参加。”
沈言酌笑了笑,“放心吧,朕方才看见她应了文信侯世子的邀约。”
苏宁安听着总算放了心,但也不知文信侯世子为人如何?
马儿在林间不快不慢的走着,与悠闲的好似与她幽会一般的沈言酌不同,苏宁安则是专心致志的替他在林间找着玉坠子。
沈言酌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必那么专心,就当咱们偷偷跑出来玩儿可好?”
“可是……”苏宁安还想说什么,眼前忽而暗了许多,几乎是直觉的抬头,却见一片乌云恰好飘过天空,将月亮遮住了大半。
沈言酌眸底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苏宁安。
苏宁安心中亦跟着猛的一跳,忽听左后方一道破空之声直逼他们而来。
“皇上!”
“莫怕!”沈言酌眉间一沉,几乎抬起手就要抓住那支飞来的箭矢,却听身后另一支箭直直的追了上来,狠狠的击打在那支箭上,两只箭先后落地,这才卸了浑身的力道。
“没事了。”沈言酌抚着苏宁安的后背,此刻乌云已经飘走,那两支箭上刻的字看得清清楚楚,一支是顾禹安的,另一支是……
沈言酌余光向后一扫,顾禹安立刻寻着方才那支箭的方向追去。
“是有人行刺?”苏宁安看着地上的箭,仍是心有余悸,现在身子还在发软。
“不是。”沈言酌淡淡的,好似方才之事没有发生一般,“是试探。”
“试探?”苏宁安不解,“试探什么?”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苏宁安还未等到答案,就看见一个少年被顾禹安提溜了过来。
那少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箭竟向皇上和宸妃娘娘这边而来,当即就吓软了跌下马来,看见顾禹安时更是吓得哭了出来。
沈言酌看着少年,似是十五岁的年纪,倒不是很大。
“夜间本就容易弄错,你也不是故意的,但险些伤了朕和宸妃,还需领罚,去,自己领上十鞭。”
那少年如获大赦一般,使劲儿的磕头,这才软着脚告退。
“皇上。”顾禹安细细查看了那支箭,双手递到沈言酌面前。
沈言酌看着箭上的一道划痕,似被硬物击打而留下的痕迹,才让这箭因此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