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捂着被打的脸,很是错愕。
虽然沈予冬的力气不大,不过向来对谁都是百依百顺、不曾违逆半句的懦弱公主却给了他这么一下子,除了叫他措手不及外,更多的是羞辱。
“你……”
“程世子怕不是忘了,本宫再不受人待见也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也是皇帝的亲妹。”沈予冬喉间紧缩,冷着嗓道:“程世子三番五次纠缠,本宫不欲计较也就罢了,程世子怎么还小肚鸡肠的讥讽!当真觉得我一个皇家公主比你一个世子还不如!”
每说一句,程潇的脸上就难看一分,沈予冬眸底的厉色也就多了一分。
“别忘了,这可是本宫的公主府,不是你文信侯府,本宫更不是可以任权贵随意欺凌的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程潇面上浓浓的尬色,可既是嫡子又是世子,虽然文信侯府没落了,但他这世子的做派可从来不曾放下,亦和长安城中众人一样,对这个自从出生就备受冷落的公主本就不怎么瞧得上眼,心中自然也就没多少尊重。
如今被她下了脸面,即便没什么人看见,亦叫他脸上无光。
忍了再忍,终是压不住怒气,仍想要扳回一城。
谁知一旁草木微响,回头一看,却是庄墨就站在一旁,冷眼盯着二人。
这下程潇的脸真的是大大的挂不住。
沈予冬看向庄墨,面上也不是很好看。光天化日的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也不知他会怎么看她?
但一想到自己和他本就无缘,也只是捏紧了腰间那只装着护身铜钱的锦袋,心中顺势也放松了些。
“公主金尊玉贵,程世子即便心悦公主,但公主不愿,程世子怎能强求?更不应出言侮辱。”庄墨说着提步上前,站在他们之间,侧身微微挡住了静姝公主。
沈予冬眸底一惊,身上却好似盖了件衣衫一般,叫她的身上不再那么冰冷,独自面对程世子的慌乱也散了些。
程潇看他们二人,只觉得自己最后一点体面也荡然无存,忽而唇角凉凉的挑起,出言讥讽道:“哼!我说公主之前在秋猎时还欣然同本世子一起,今次却不愿了,原来是惦记着庄大人。”
“程世子,慎言!”庄墨不悦的看着程潇,原本温和的眼神带着极少示人的凌厉,倒让程潇心中怯了一下。
沈予冬亦紧咬着牙,眼下微红,可程潇亦不愿示弱,冷言讥诮道:“即便公主喜欢庄大人,可庄大人前途无量,日后自有家室好的来配,岂会尚公主?”
“你、你胡言乱语!”
沈予冬紧握着拳,好似心中深藏的秘密被戳穿一般,面上羞愤,硬生生的忍着泪,硬是不叫自己哭出来。
然而不仅是程世子当着庄墨的面如此说,更是庄墨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叫她觉得无地自容!
程潇看着沈予冬的反应,心中得意,瞬间上了头,更兴奋的道:“哈哈哈!凭你也敢肖想庄大人?公主即便尊贵,可你瞧瞧,庄大人理你吗?还不若……”
“世子求爱不成,便如此欺辱公主,风度何在!教养又何在!”庄墨眉头紧锁,愤然一步上前,将沈予冬完完全全挡在自己身后。
沈予冬看着投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片阴影,眼泪忍不住扑扑簌簌的淌了下来。
程潇被庄墨噎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庄墨亦不打算作罢,又上前一步,大有逼迫之意。
“莫说静姝公主尊贵,即便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世子既为人上人,手中的权柄自然比寻常人更大,本就应为百姓谋福祉,又怎能随意欺凌?何况又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身后极弱的抽泣声叫庄墨忍不住侧目,眉间更是阴郁。
“若在下没记错的话,程世子秋猎时丢下公主一人逃跑,本就被皇上罚了,如今因着程老夫人病重才迟迟没有入军中,世子莫要忘了,皇上和贵妃娘娘此刻还在公主府。”
程潇这才反应过来,额上忍不住冒起冷汗。
庄墨不仅得皇上看重,更重要的是庄家如今跟贵妃关系紧密,他无论如何也不该惹上庄墨才是!
“庄、庄大人,是本世子失言,见谅、见……”
程潇的讨好似乎并未打消庄墨的怒气,反而是一改平日的温文,提起程潇的领子,压低声音狠狠威胁:“若本官将此事禀告皇上,世子不妨想想,当着诸位大臣和家眷的面,你又这样欺辱陛下的皇妹,皇上当如何?”
看着程潇白了脸色,庄墨冷然的面色带着一抹狠厉,开口却带着令人发寒的笑意,“程世子想必也知道贵妃娘娘是本官的表妹,若是本官将这事儿捅到贵妃娘娘面前,你猜猜,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委屈几句,程世子可能全身而退?皇上的怒火可能不延到文信侯府?”
感到程潇身上的颤抖,庄墨轻蔑的勾起唇,“欺负女人的男人,最是没种!”说着才终于放开了他。
退后两步,又恢复了往日的温良之气。
程潇扶着树,腿上刚恢复些力气,抬眼却见庄墨微微侧开身子,眸中逼视不减,急忙道:“公主见谅,微臣、微臣喝多了黄汤,一时失言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见谅!见谅!”
沈予冬看着程潇夹着尾巴跑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实在懒得搭理。
“公主放心,他日后不敢来纠缠。”庄墨侧身看着静姝公主,这才退后一步,躬身道。
“多谢庄大人。”
沈予冬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荷包,也许该趁着这一次将这枚护身铜钱还给他才是。
眸底微闪,话刚到嗓子眼,忍不住又犹豫了起来。
沈予冬暗自咬了咬唇,微微退开些,垂眸不语。
庄墨敛着眉眼,看着几步之外的裙摆,沈予冬身上水仙花的香气似乎飘飘荡荡的到了自己跟前。掩在宽袖下的手忍不住稍稍握拳,终是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尴尬却又舍不得打断的沉默。
“公主金枝玉叶,日后还是身边带着人为好。”
沈予冬听着庄墨的话,脸上更加一红,只能怯怯的道:“方才扶贵妃嫂嫂去院中休息,我……本宫想着随意走一走的,谁知竟遇上这样的事。”
一边说着,摸索着腰间,谁知道帕子竟未带在身上,一时间面上更为难堪,心中亦慌乱不止。
忽然,一方帕子就递到了自己面前。
沈予冬惊愕的看着庄墨。
“若公主不嫌弃,先用这个吧,这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