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父亲竟然对杜映蓉肚里的孩子如此上心!就连母亲的掌家之权都给了她!”苏玉心拿着扇子在院子里走着,一边心不在焉道,十几岁的眸子中尽是算计。
因着之前一直是母亲在管家,杜映蓉虽是嫡母,却被圈养在偏僻小院中,苏玉心觉得自己的母亲才是苏氏嫡妻,而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对于杜映蓉,尽管是做表面功夫,都是虚虚的,私下里完全不敬。
可自从那术士走后,苏诚骞便将杜映蓉肚里的孩子看得如金疙瘩一般,竟完全忘了弟弟年前也刚及笄,正是可以好好培养、依靠的时候!
苏玉心如此想着,不由得握紧了扇子,本想着即便是父亲看重嫡子也没关系,小孩子嘛,哪有那么容易养?
随便得个什么病,便能要了小命儿。
苏宁安根本不足为惧,到时候苏家还不是由他们母子三人掌握?
可谁知自从母亲去了杜映蓉院子里一趟,父亲竟下命将母亲关了起来,严加看守,直到杜映蓉生产之前都不能放出,母亲被限制,弟弟又成日只知玩乐,这担子竟落在了她的肩上!
“二小姐,周公子约您去游湖。”
苏玉心眉眼一扬,冷声道:“不去!一个商贾之子,也好意思攀附?”
自从她及笄以后,便积极参加各样聚会,当然不只是为了结交上流之家的夫人小姐,亦是要结交各家公子,为自己选个高门夫婿。
凭着自己的样貌与才华,倒也赢得长安城不少公子的青眼,她亦周旋于各个公子之间。
只是他们家的官位还是低了些,本想着若能借此接触到皇族中人,做个小王妃什么的,也是极好。
至于宫妃,她可不想!那老皇帝行将就木,也不知能有几日好活,又何必苦苦浪费年华?
只是任凭她如何努力,却连皇家宗族的边儿都够不到!
苏玉心恼怒的回绝了邀约,正欲想着该如何对付杜映蓉,谁料脚下一滑,就这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哟!”
“二小姐,你没事吧?”婢女简儿立刻上前扶起她。
“白痴!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吗!”苏玉心揉着腰,皱着眉狠狠的跺了几下脚,却见地上一个小小的金牌闪闪发亮。
“那是什么?”
简儿顺着苏玉心的目光看去,赶忙捡了起来。
“是金子做的平安牌!这样子又笨又旧,却重得很,想必是极纯净的金子。”
苏玉心接过来掂了掂,满脸窃喜,“这十足十的分量,可以熔了,至少能打一对极好的耳坠子!”
说话就将平安牌揣了起来。
······
下午,苏诚骞去看杜映蓉的时候,便见着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急忙道:“这是怎么了?可别伤了孩子。”
杜映蓉一看是苏诚骞,泪眼朦胧的道:“妾身想将自己从娘家带的平安牌找出来,这平安牌传了三代,很是灵验,本想着拿出来给儿子保平安的,可如今怎么都找不到。”
“夫人别急,说不定是那日搬院子的时候弄丢了?”月娘急忙道,“奴婢还是先将屋子收拾一番,别扰了夫人休息。”
苏诚骞听着,只不过一个平安牌丢了,本觉得如此也太小题大做,但又听到是给儿子保平安用的,立马皱起眉来。
“既然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东西,那必定是极好的,保不齐不是丢了,是有手脚不干净的。”
随即怒道:“吩咐下去,各院都要搜查一遍,定要找到夫人的东西,将那贼人打一顿再赶出去!”
杜映蓉柔柔一笑,“多谢老爷。”转眼便道:“月娘,去将我给老爷熬得养身茶端来。”
月娘应着,低着头急忙退下。
······
因着苏诚骞的吩咐,各院都有一番搜查,因此除了杜映蓉院子里,其他各处的晚膳都耽搁了。
只是别的院子都是安安静静的让搜,可苏玉心院子里却是鸡飞狗跳。
“不认得我是谁了?我的院子也敢随便搜!”
“都是老爷的吩咐,做奴才的不敢不从。”
虽然平日里对苏玉心又敬又怕,可如今苏家已经变天,未来看谁的眼色还不一定!对于苏玉心,自然就强硬了起来。
因此便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抓住了苏玉心,立刻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搜?仔细着点,别将二小姐房中的东西弄坏了,否则就算卖了你们一家子,也赔不起!”
苏玉心死咬着唇看着这帮奴才搜她的闺房,看着她们将首饰盒一个个打开,一件件首饰被倒了出来,又随意抖着她的被褥、软枕。
“嬷嬷,您看是不是这个?”
忽然有一人将一块平安牌递到嬷嬷面前,嬷嬷看了看,“不错,的确是夫人的,这角还刻着一个‘杜’字!”
苏玉心苍白着脸看着嬷嬷将平安牌收了起来。
“这是从何处得来?”
“是从二小姐侍婢的被褥里。”
“大胆!”嬷嬷怒喝道,“一个贱婢,竟敢偷夫人的的东西。来人,把她捆了!”
“没有、奴婢没有!”简儿不停的摇着头,“二小姐您说话……”
简儿尚未说完,苏玉心就狠狠喝道:“贱婢!嬷嬷还是快快将她拉出去,打死了事!”
简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定是方才慌乱之时,二小姐将东西放入她的被褥中,她竟成了二小姐的替死鬼!
只是简儿已经被拖了出去,即便反应过来也无处申诉,苏玉心正松了口气,却见另一人匆忙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偶走了过来。
苏玉心跟着望过去,眼中却一愣,顿时软了身子。
那布偶上贴着黄纸,黄纸上写着杜映蓉的生辰八字,上面已经被扎了好几根银针!
“不、不,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哼,不是二小姐的,难不成是夫人的?”几位嬷嬷同时看向苏玉心,冷冷一笑,便将她押去了前堂。
韩氏已经被关,这事儿自然没人替她遮瞒,因此苏玉心很快就被压到了苏诚骞面前。
“爹!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苏诚骞怒而将布偶摔到苏玉心脸上,“你这个逆女!枉费为父常年培养你,谁知你竟敢谋害苏家子嗣!我看你跟你母亲才是祸根!”
“来人,把她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
苏玉心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杜映蓉的耳朵,杜映蓉一愣,摇了摇头。
“那孩子自小贪得无厌,且处处爱跟安安比,明明安安没有的她都有,可非要同安安争抢,能怪得了谁?”
那块平安牌其实是铜制的,外面镀了一层金而已。
那个布偶,也是她让月娘将苏诚骞这些日子给她的首饰典当了一部分,才贿赂了人。
包括那名术士,也是她让月娘给了那术士银钱,说了一通谎话而已。
若韩氏没被关起来,或许还能查到,但谁让苏诚骞如此重视子嗣呢?
只要妨碍苏家子嗣,他必不会手软。
做了这么些年夫妻,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只是虽然这些皆出自她手,但难免有些唏嘘。
可想到上一世她顶替了安安入宫,得了恩宠,忽然又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对的。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苏诚骞与安安的事了。
杜映蓉抚着肚子,轻声道:“这一世,娘定会让你平安出生,不怕。”
······
沈言酌看着挂在自己书房的画像,那是几年前他在云隐寺遇见的女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月夜之下白衣翩翩,清婉灵动的好像一股诱人却淘气的春风。
只是那日一别,叫他遍寻不见,甚是遗憾。
“主子。”顾禹安手上拿着一幅画进来,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沈言酌眉间一挑,“她是?”
“这女子与主子前些日子得到的小像甚为相像,会不会就是那位姑娘?”
沈言酌急忙接过,细细打量一番,“她是谁家的女子?”
“苏大人的千金,苏玉心。长安城中很多夫人小姐都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