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未曾料想的审判 这故事发生在我小时候。我7岁和父母一起搬到密苏里,此前一直住在中国的某个小镇上。
我搬走以后,表哥一直在中国住到读完大学,现在来密苏里读研究生,和我住在一起。今天和他聊天时,才想起了当年的一桩旧事。
鉴于你坛大部分人大概都不了解那时的中国小镇,我稍微多嘴介绍一下。比起《月光光心慌慌》或是《猛鬼街》里的那种小镇,中国的小镇人口更稠密,看起来也更不封闭。不过这不意味着更加光明,在我小时候就总听人说,附近城里有个连环杀手,专杀红衣女性,十多年来害了十多条人命。那些日子,连我们周边的姑娘们不敢穿得太鲜艳了。我表哥说,那个家伙被抓住了,是个平凡的中年男子。按照中国的习惯,一个月内就被执行了死刑。虽然说这人是罪有应得,但童年恐怖的回忆就这样被褪去神秘的面纱,打了毒针,还是令我觉得有点伤感。
扯远了,今天要讲的不是这个人。是我们小时候的另一段故事。
我小时候很喜欢去鬼屋,我父母不太喜欢我去那种地方,但我祖母很乐意让我过去玩,说是很有教化意义。你们懂的,宗教观念浓厚的老人们,看个《驱魔人》都觉得是在传播福音。
和美国不同,中国的鬼屋品种非常单一。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但至少在我小时候非常单一。所有的鬼屋只有一种主题——冥界,或者说是地狱。中国人心目中的地狱,总要有一位中世纪官僚打扮的冥王,负责将审判人的灵魂,将它们送往不同的地狱遭受惩罚,或是送往来世和天国。冥王——中国人叫阎王爷——的边上站着黑白无常,两个带人去冥界受审的死神。一般的中国鬼屋,都要先从他们身边进入幽暗的地狱中,领教地狱是如何折磨罪人的。
总之那时候,中国的游乐场中,除了那些嘎嘎作响的小过山车,最有趣的就是鬼屋了。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我去美国前的那一年。我姑父——我爸爸的姐姐的丈夫,和我表哥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带着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玩。这次来了一个巡回马戏团,在游乐场里架设了不少新奇玩意儿。不但可以看野兽表演,还有镜迷宫可以玩。不过比起这些,我和表哥最期待的还是他们在游乐场公园的正中心架设的鬼屋。虽然是简单装潢过的活动板房,但看起来像是破败假山的旧鬼屋有趣得多。
不过,虽然很兴奋,但那个老旧的鬼屋是冥界主题的,这个新的临时鬼屋显然也不能免俗,我们的期待并不太高。直到售票的姐姐告诉我们,这个新鬼屋比以往的鬼屋都有趣,并不是线性路程,而是迷宫形式的。里面的那些鬼怪也不再是打了绿光的塑料雕塑,而是由机械控制的,会动的鬼怪。
是的,我们连真人扮演的鬼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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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时大部分鬼屋的内部装潢都和这个差不多。
不过,那个年代的中国小孩都很好满足。我们就和姑父一起钻了进去。门口果然不能免俗,是阎王爷和黑白无常,幽暗的绿光照向三个怒目圆瞪的神明,十分阴森,但我们却早就看腻了。整个鬼屋的背景音一直都是凄厉刺耳的惨叫和呼救声,一开始还挺有气氛,但听多了就免疫了。
结果正当我们穿过它们身边,向漆黑的走廊中走去时,白无常却突然向我们冲了过来。那个走廊在白无常的左侧,前面还立了一个铁丝网,那个白无常就将上半身扭动了九十度,然后直挺挺地沿着滑轨撞到了铁丝网前,四肢以人类难以达成姿势舞动着,似乎真得想要穿过铁丝网抓住我们。
被这么一吓,我们三个彻底精神了,再也不敢小瞧这个鬼屋。现在想来,他们应当是应用了红外线感应的原理,自动触发这些机关。我们走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机关就活跃了起来。但说实话,这个鬼屋的鬼怪设计有些缺乏逻辑——或者说我难以掌握到它的逻辑。前一个转角还是一具腐烂的尸骸在向我们招手求救,上面有两个小鬼在往它头上泼洒滚油;结果到了下一个转角,就突然从黑暗中飘出来一个坐在莲花上的仙女,像碰碰车似的撞在铁丝网上——这好像是中国传统信仰的神明之一,叫做何仙姑。
这迷宫比从外面看上去还要大,我们走了好久,却连一个重复的机关都还没见到。一会儿是地狱图景,一会儿是神仙,让人摸不着头脑。走了很久以后,我们已经从提心吊胆走向了厌烦,耳边那些惨叫声也只剩下吵闹了。于是我们决定让姑父带我们出去。
可是姑父却不见了。我们并不吃惊,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我行我素,并不太在意别人的感受。根据我们对他的认识,他很可能是丢下两个小孩子,自己跑出去抽烟了。他这么偷偷溜走也不是第一次了,应该是怕被孩子缠住,反而脱不开身吧。
于是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绕来绕去,却走到了一片开阔地带。
很难想象,活动板房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空间。那是一个圆形的小厅,能见度很低,唯一的光源在房间里的另一头。那里摆放着放着一个塑像,周围亮着幽暗的绿灯,从这微薄的亮光中可以看到,周围墙壁上似乎画满了十八层地狱图。这房子看起来实在有点邪乎,搞得我们心里有点发毛了。然后我们发现,这里的地板是玻璃的,玻璃下面是水,但漆黑的水里有些什么,我们却谁也不敢仔细去看了。
我和表哥互相壮胆,走到塑像前,是个小孩的塑像,单脚站在一个铜盆中,盆里装满了水。我们怀疑那是哪吒——另一个中国传统信仰中的神明。但在这个鬼屋的环境中,突然跑出个在经典英雄史诗中登场的角色,实在是有些奇怪。铜盆上还贴了个告示牌,上面是中英对照的印刷体,我们都以为肯定是“禁止攀登”,结果竟然是“投币许愿”。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掏出兜里的一毛钱——我用来买棒冰的一角钱——等进了池子里,许愿说:“让我们快离开这个迷宫吧。”硬币落水,哪吒的双眼忽然闪光,吓了我们一跳。
表哥看了看哪吒,又看了看我,也掏出了一角钱。然后他看看水池,再看看我,最后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将硬币投进了水中。
我埋怨表哥说:“你现在不许愿赶紧离开迷宫,连累我也出不去了怎么办?”
表哥笑笑,说哪有这么邪门。
许完愿,我们确实是顺利地跑出来了。结果姑父并不在外面,我们到处找也找不到,于是就在游乐场里自顾自玩了起来。如果现在打电话告诉我们父母,说姑父偷偷溜了,他们一定火急火燎从单位地跑来接我们,难得的快乐时光就全糟蹋了。于是我们心照不宣,准备玩够了再通知父母。
等到了晚上,游乐园都快闭馆了,姑父还没出现,我们就跑去游乐园的保安亭说明了情况。保安让我们在里面稍坐片刻,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我父亲和舅妈面色铁青地来到这里,将我们两个接走了。一路上,父亲都黑着脸,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两个只不过是有些贪玩罢了。但因为怕挨打,我也不敢问。
直到回到家,我才从父母的对话中得知,在我们跑到保安亭里等家长时,游乐场就发现了姑父的尸体。姑父被发现时,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却挣扎了几个小时才死。
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诡异的是……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因为我们家在一个月后就飞去了密苏里。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忙着学英语和融入美国学校的环境,精疲力竭,连与那件事有关的噩梦都没时间做。等到这些麻烦都过去以后,姑父的那桩案子对我而言都已经成了童年回忆中的阴影。
后来,表哥来到了这里,和我合租一间公寓。今天我终于问起他:“13年前,姑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大概是我的错。”表哥平静地说。
我一头雾水。表哥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说,其实那天我们各回各家以后,警方就来找他调查了。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实在太小,所以警方才只询问了表哥。表哥说,警方一直在追问他最后一次见到姑父是什么时候,他只能回答说,是在鬼屋里。接着他偷听到警察和他妈妈说明案情。
警察说,那个白无常的身体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空仓,可以容纳一个人在白无常身体里。姑父的尸体就是在那里面被发现的。他不知为什么,钻进了那个空仓里,然后便再也出不去了。
我回想起白无常全身反关节的扭动舞蹈,忽然觉得全身一阵恶寒。但我还是追问道:“那为什么姑父挣扎了很久才死?难道不会立刻被发现吗?”
表哥说:“那个鬼屋的背景音效,全都是惨叫、哀嚎和求救,这些声音和他的惨叫、哀嚎和呼救根本区分不出来,他被扭断了骨头困在里面,无论怎么呼救都不会有人听到。每当有新的游客进入,机关被触发,他又会被再折磨一遍,直到几小时后才终于死去。”
“在我们到处玩的时候,姑父一直被困在里面,绝望地求救?”我问道。
“恐怕是这样。”表哥回答道,“警方问了马戏团的运营者,他们说白无常是订购的成品,没有检查过内部结构。又去问了制造商,他们说没制造过这个款式的白无常。总之,一直到这个案子被镇上的人给遗忘掉,也没人能想清楚,到底为什么那个白无常里面会有一个能容纳一个人的空仓,他又到底为什么要钻到里面去。”
我愣了很久,才想起来追问他另一个回答:“你为什么说大概是你的错?我也没听到什么呼救啊?”
“不是这样的,”表哥说,“你知道在许愿池前,我说了什么吗?”
“你说了什么?”
“我说,希望李叔叔不要欺负我和我妈了。”
李叔叔就是我姑父。
表哥说过,他父亲死后,姑父偶尔去他们家过夜。有时候会打他妈妈,有时候也会打他。
“还有一件事。”表哥补充道,“警方事后根据我的证言,把整个鬼屋都给拆了。他们说那里就是一个很小很廉价的鬼屋,里面的迷宫一共只有三条岔路,更没有什么带许愿池的圆形大厅。” 二、祂为刀俎,我为鱼肉
夜间侧卧不安的他,终究决定上街闲荡,他行走前特地选了件长袍,以遮掩手臂那该死又骇人的肉瘤,那肉瘤内的血液无时无刻都在翻滚,震动他每一根神经。
医院证明、辞职书这两张纸在他脑中飘浮不定。医生曾说过他的病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医生们想留下他观察治疗,甚至表示给予大笔的钱财。但全都没意义了,他想。道别时同事异样的同情,让他难以接受,他年轻的生命本不应承受此等沉重的打击。
酒精是失忆者最好的精神解脱,他喜爱烈酒穿肠灼烧的快感。醉意深时穿越街道,灯光闪耀着城市的繁华,飘忽不定,寒月照耀的,是他的心桑,路灯半空中飘动,隐约漏出血色的光,头颅在眼前中浮动,光线愈发不分明了——是泪啊。
他早已忘却,自己有多久没有流泪了,不是很悲伤,但就是想哭,拭去泪水,他不能让自己显得窝囊。“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他自己问自己,但没有答案,太久了,或许是失恋、亲人的离去……
他从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清醒过来,无数的脚都在往他头顶的灯柱走去,他愤懑地踹飞石子,掸去灰尘,行走如旧。城市灯火飞往身后,似乎要与夜空繁星融为一体。
繁华逐渐逝去,在接近灯火阑珊处的偏僻租屋旁,几位老媪在爬满青藤的榆树下闲谈:
“有个租客在我这租了10年,一次性付清呢!一箱子里的钱呐……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第二次了。”
“那位先生住哪儿?我想去……”
“还没有入住哩,说来已是一个多月了……”
“他可能早就入住了。”他冷不丁地打断了对话,留下几人惊异的神色。
草屑飞舞于河岸上,吹入了黑色的瀑布当中,蝙蝠于玻璃球前擦过,彳亍着的,是夜行者。他屡屡踏入水中,水浸没皮鞋时,却总是本能地被收起——太窝囊——他飞奔起来,独自叫将起来,直至再次遁入黑暗当中。
房间空荡荡的,令他不寒而栗,他甚至没时间思考,就有大块的絮状血块从屋顶上坠落,血色藤蔓攀上他的四肢直抵眉间,窗外几位老妇人仍在榆树下攀谈,求生本能促使他呼喊了起来。老妇人们听到了呼救,狰狞的尖牙从她们原本憨厚的脸庞长出,她们变得愈发臃肿起来,变成了一团团令人作呕的肉块。恐惧犹如藤蔓从他的心脏长出并将其逐渐包围,他本能地紧闭双眼,但伴随玻璃裂开,黏糊的肉块瞬间凿空了他那对心灵的窗户,余光中模糊的,是不断蠕动的猩红,他分明地感受到虚弱的身子被划开了,但并非瞬间的刺痛,触手划穿他的肌肤,一次又一次,五腹六脏流出躯体内,呼吸愈发缓慢了,切割仍在继续……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他跟前的,是五根赤色的手指——喷发出隐隐的红光——那红比血更浓艳,那光比烈焰还灼热、炫目。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被似乎点燃,他跪倒在了颤动的地面上,毛骨悚然的是,五脏六腑如倾泻般脱离了体内。他清晰地听见体内“滋滋”地响,恍惚中目光只有扭曲的、翻腾的焰火,吞噬了他眼中最后的生气。倏忽之间,他的灵魂以不可知的速度坠入幽深的隧道中,他本能地想抓住什么,回应的却是那只毛骨悚然的手,恐惧中只觉得五指被紧握着,但很快另一只手掌的触觉消失了,只感觉自己在握拳,他怯怯地睁眼,才觉自己的手变成了那只可憎的红手,身体变成了扭曲的一团火,手的数目无法数清,牵动手臂时世界都要为之颤动,张口时可以吞食一切物质,扭动身躯时可以容纳整个世界。
“我就是世界的原初之火。”
“祂就是世界的原初之火。” 三、花之爱 我想我坠入了爱河。
对象是窗外的女人,每隔三天她会在马路对面那个花圃里为植物浇水施肥。从正午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欣赏她侍弄花草的样子成了我生活唯一的乐趣。而这一周剩下的时间里,我一半用来想她,一半用来想我为什么爱她。 我左思右想这段爱意的起点,得出的结论是她是我唯一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且又不惹我厌烦的人。
星期一,她撑着一把透明的小伞,提着银水壶为花圃浇水,蒙蒙细雨更为她添了几分朦胧梦幻的美感。
星期四,她捧着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抓出一把又一把的白色粉末,均匀的撒在泥土中钻出的花苗上。
星期日,她带来一把小铲子除草,她的花苗已经结出粒粒圆滚的花骨朵。工作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放下铲子,抬起头看向我。哦,她发现我了,那双米色的眼睛是如此的美丽。她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不过这幅被轮椅禁锢的身躯实在麻烦,当我费劲力气到达马路对面时她已经不见了。
那些花骨朵已有几个绽放成花朵,我努力靠近它们,米色的花瓣黑色的花芯,一如她温柔的眼睛。我欣赏着浸入她心血的花园,最后发现了右边的新挖土坑。位置光照充足,大概为我准备的。没有多想,我跳了进去,微风将浮土均匀覆盖在我的脸上,只有鼻子露出土面保证呼吸。
星期一,我能感受到我早已截断的双腿开始向下生长,皮肤开始吸食土壤中的养分,我不再需要进食也不会饥饿。
星期四,黑暗没有维持多久,视神经逐渐木质化,推动着我的眼珠钻出土面。久违的阳光啊,哪怕直视着太阳也不会刺眼。我的眼球像是蜗牛的触角,它们可以分开的近乎360°转动,身边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星期日,我的视线被层层白雾覆盖,通过左眼我能观察到右眼正被层层花瓣包裹住,想必左眼也即将如此。
花开之日,我的视野再度清晰,我有着米色的花瓣,黑色的花芯。她提着花篮走来,多日不见使我对她的爱又加深几分,我奋力摇摆着花枝,希望引起她的注意。啊,她走过来了,她在我面前停下,她俯下身,拿出一把剪刀,一刀把我的花剪下来!
唉,我再次失明了,但几个月之后它们会回来的。我的爱情,我卑微的爱情啊,将自己作为花朵送给她,没有比这更浪漫的定情信物了。 四、于是乎,你成了我
全网都搜不到关于梦里那鬼东西的信息,希望这个从网络角落找到的小论坛能给我提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切开始于4天前,我是一个重点高中的走读生,在校外狭窄的出租屋内一人居住
我清楚记得当时是半夜两点四十五分,一阵敲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打开屋门外面是一个身着电影中特种兵制服的男人,他给我道完歉后就开始询问我刚刚屋外是否有过液体流过的声响或者是水流过的痕迹。我回应完他问题后反问他是来干嘛的,他支支吾吾的回答说什么民间实验室动物改造然后实验体出逃啥的。但楼下没有警笛或者是人群喧闹声,完全不对劲,可以看得出是在扯谎。我本想追问更多,但他确认我无误后给我签了份政府保密协议后就走了。我也没多想,就回房间睡觉去了。虽然屋顶又渗下了几滴水将我的枕头打湿了一面,但窗外吹来的凉风还是使我很快进入了梦乡。那是我睡得的最后一个好觉
第二天的晚上我照常在刷完题后上床睡觉,不知为何我躺在床上全无睡意,整个身体似乎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迫于第二天还有考试,我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上次剩的处方安眠药,服下后匆匆躺回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在梦中,我依旧躺在床上,但不同的是我的双手和被跨过头顶束缚住,双腿也被一股力量拘束死,我试图抬起头或者挪动身子去查看,身子却不听我的使唤一动不动。我以为只是一次鬼压床,便停止了反抗
大约5分钟过去了,我的身子仍未恢复正常。忽然视野中除了无边的黑外终于出现了别的东西:一双浮在空中的骷髅手从我的视线下方出现。它搓试着自己干枯的指缝,然后落到了我的腹部上方。我不安得再次试着挪动身体,但一切如常
一阵急剧刺痛从小腹部传来,皮肤与肌肉分离的声音在房间里悠长回荡,我尽力抬起头,那双骨手一边手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我的肚子,另一边抓住旁边的皮肤向下开撕,皮下肌肉在漆黑中隐约可见,但没有一滴血流出
我试图尖叫,嘴唇也只是微微颤抖。随着皮肤被一片片撕开,疼痛感充满了意识,太痛了,太痛了!这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梦里我真的想不明白啊。被撕下的皮肤被从骷髅手中丢开化入空中,每次它都会在皮肤快脱落时停下来,不知是在享受这过程还是欣赏我的神情。一下,一下,又一下,梦与痛感都没有结束的迹象,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撕完腹部与胸口的皮肤后又转向腿和手臂,正面撕完便将我翻过来。我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光亮从窗口透入房间,是太阳,然后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除了那双手外一切与梦里相同。我连忙掀开被子,皮肤还紧贴在身上,但梦里被撕开的地方却白的不正常。我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然后坐在床上角落一边又一边的告诉自己不过是个梦
该死的,要是我当时坚持追着那个唐突敲门的男人问就好了,这一切肯定都和他有关,绝对都怪他,绝对的
第二天睡前我没有刷题,洗完澡后我直接躺床上深呼吸,排空脑袋里对昨天梦里杂乱记忆后很快就睡着了。睁开眼,同样的无法动弹,那双手如期而至,但不同的是骨头上包裹着一层皮,它在撕下我脖子上皮肤时我才发现这手像极了我自己的手,脖子撕完后它开始划开我的脸,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对我整个头上皮肤的撕落。随后它又飞到我的小腹部,用指尖把我的肉划成一小块一小块后扣出来,内脏也被一一扯出来丢到了地上。在我醒来前我的整个躯干已被掏空。天亮后我去照镜子,整个人都白了一圈,走起路来飘得像踩在他妈棉花上,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难闻尸臭味。走到街上大药房一量,哈哈哈啊哈,我一晚上瘦了二十斤
经过这俩天折腾我白天没啥心思上课,既听不进课也不敢睡觉,每一个听了我经过的同学对此要么说我故事编的好,要么是笑笑。接下来就是10多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了,我因为怀疑是房子的问题特地从预留的紧急资金里取出了156块去酒店开了个房,当时在酒店我有了安全感后沾到床后我飞速入睡,结果结果你们能想到吗,我在梦中醒来又回到了出租屋!!!他妈的那怪手就在那等我!不不不,那已经不但是一双手了,应该是一个人皮和一双手,皮里有些血肉但是未填充完,那就是我的皮,它在试着变成我?这次它在梦里利索的用一个晚上剃完了我腿上的肉,现在梦里我已经是半个骷髅了。醒来后我检查了身体,没有缺任何一个部分,但体重秤显示我又轻了十五斤。看着镜中的自己浑身苍白,眼神无光且呆滞,整个人活像一具会说话的尸体
为什么这种怪事要落我头上!我只不过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这读书,上天难道真的如此不公
依旧是很困 ,但今夜我不能再睡,真的受不住了,每一夜都经受着这极端的痛苦,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一定就躲在我房子里,我有预感!等我从网吧回到住所我一定要把它揪出来,把它千刀万剐,让它尝尝我是怎么一个滋味。如果再让它割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坐等后续,希望不会需要我们给你收尸。还有下次能不能每一段结尾记得把标点加上?
都结束,我找遍整个房子,找到它所在地方,躲在柜子一个茧里,我戳破茧做了好梦,一切好。
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并且还学会了用标点(笑)
楼主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大概高185这样?他也找上我这,但说的咋不是啥实验室被突破?
他后面来回访了,实验室的人已经抓到,一切相安无事 五、由琦 雪见 妈妈在、妈妈在,别怕……”
“妈妈,她、她、死了吗?”
“啊……啊!啊啊啊——”
她在动!
她还活着!
她还在动 啊啊啊!
傍晚,灰白的云吞噬了整片天空,黯淡的天光映得雪地愈发灰暗,空中大片的雪花如同飘飞的灰烬。空白的雪地上,唯有一座住宅,其窗边亮着昏沉而苍白的灯光。
正在收拾餐具的母亲从厨房探出身子,朝玄关边换鞋的男孩喊道,让他别玩太久,早点回来。
这个约莫六岁的男孩应了一声,换好鞋,戴上手套和童帽,然后迫不及待地拉开门,冲进白茫茫的雪地里,欢快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梅野一家原先居住在日本南方,恰逢旧房拆迁,一家人搬来这个北方的小镇,对于从未见过雪的梅野渡三来说,眼前这片银白地毯般的雪地,简直是他平生最新奇的乐园。
因为刚刚搬来,再加上周围都是空地,渡三没有玩伴,他一个人玩了一会儿雪,感到有些无聊,于是一个人向着空地旁的街区走去。
天气之冷,人们都早早躲进屋子,缩在被炉里,一边吃橘子一边看电视,不愿再挪动哪怕一步。因此浅雪覆盖的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
“啪——” 渡三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回过头,他的身后是一条昏暗的小巷,雪花在巷的阴影中飘荡,如同无处可逃的亡魂在徘徊。
渡三歪歪脑袋,好奇地走进小巷里,踏入阴影的那一刻巷的寒气扑面而来。龟裂的细纹像菟丝子那般缠满墙壁,肮脏的灰尘塞满墙缝,更添破败。
借着暗淡的光线,他勉强看到巷子深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东西,在阴影中显得黑乎乎的,似乎是从上方掉下来的,把浅浅的雪被砸出一个坑。
走近以后,渡三才看清,地上的东西是一些大块的碎片,大约是一个摔碎的玩偶。
渡三在碎片前蹲下,正琢磨着这堆奇怪的碎片时,身边的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漆黑的楼道里冲出来。渡三转过头,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孩。
洋娃娃——这是渡三心里冒出来的第一印象。
这个女孩个子娇小,一头华丽的公主切披肩,头顶别着个粉色的蝴蝶结,光洁的黑发上落着几片灰白的雪花,身穿红色和服,但也仅仅穿着和服,没有口罩,没有帽子,没有手套,也没有靴子或者棉鞋。脸、双手和脚踝裸露在纷飞的大雪中,被冻得通红,她却没一点冷的样子。脚上也只穿着白袜和浅棕色的木履。整个人活像精心雕刻出的瓷人偶。
女孩见到渡三,愣了一下,立在雪地里不知如何是好。而自来熟的渡三站起来,主动向女孩介绍自己,他称自己名叫“梅野渡三”,是刚刚搬来附近的。
毕竟都是小孩子,女孩也毫无戒心,她称自己名叫“由琦雪见”,这堆碎片是不小心从她家楼上掉下来的人偶,她抱着人偶没摔坏的微渺期望下来捡,不过很可惜已经摔成碎片了。
渡三提出帮女孩把人偶捡回去,并主动帮忙拾起碎块,两个孩子一人捧着一堆碎块,一起走进楼道。
昏沉的楼梯间连个灯都没有,视线很差,他们走得磕磕绊绊,走到雪见的家门前。
“由琦の家から” —— 灰尘覆满的门牌上如是写着。雪见敲敲门,门打开后,一个同样穿着和服,同样美丽得如人偶一般,只不过面容稍显憔悴的妇人出现在面前,她便是由琦夫人,雪见的母亲。
见到渡三,她明显惊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露出和善的笑脸,迎两人进屋。
进屋后,渡三刚拉开外套拉链,冰冷的空气顷刻钻进他的胸膛,他浑身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由琦家里没有开暖气。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呀—— 渡三如此小声嘀咕一句,把外套重新穿好。
渡三跟着雪见坐到有几处破口的榻榻米上,由琦夫人说要去拿点零食招待他,转身走进厨房里。
渡三冷得发颤,他感觉由琦家里像是比外面还要冷,不知衣着单薄的由琦母女是怎么遭得住的。
他环顾四周,整个屋子唯一的热量来源,怕只有头顶那盏积灰的吊灯,冰冷的空气中飘着灰尘的浊气。而阳台上,摆着一排大小不一的人偶,它们都是身穿漂亮的和服,外表光洁,反射着昏淡的天光,整整齐齐地面向室内。那些人偶一个个漂亮极了,而且和雪见很像,或者换句话说,雪见就像那些人偶一样完美无缺。
她们家是做陶瓷人偶卖钱的吧—— 渡三暗自猜测。
由琦夫人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一个褪了花纹的瓷盘,里面装着几块年糕。她抱歉道,家里几乎没来过客人,因此也没有什么吃的,只剩下这点年糕了。
渡三摘下手套,刚抓起一块年糕,却发现,这盘年糕竟是冰冷的。他想要放回去,但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便只好硬着头皮把年糕送进嘴里。
出于礼貌,渡三也拿起一块年糕递向雪见,她刚想接,却瞥见母亲一个警示的眼神,只好犹豫着收回手,解释道妈妈不让自己吃这些东西。
年糕并不是什么垃圾食品,这样的禁忌着实有些古怪。整个屋子洋溢着微妙而尴尬的气氛,由琦夫人坐立不安,仿佛她才是来做客的人。
但渡三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这里太冷,想要快点回家。在简单地聊了几句以后,渡三实在是忍不住寒冷,提出自己该回家了。
由琦夫人露出像长舒一口气的表情,她让渡三稍等,走到阳台上,挑了一个很小的人偶,也是红色和服,不过只有巴掌大,她欲将这个小人偶送给渡三作为礼物。
渡三用戴着手套的手接过人偶,道谢以后,走出由琦家门。雪见提出送渡三到楼下,下楼以后,渡三抱怨道由琦家里太冷了,他邀请雪见去他家里玩玩,一直待在那里会冻坏的。
但是雪见在犹豫,她解释道妈妈坚决不允许她去别人家里。可渡三看不下去她在那个冰冷的家里受冻,不住地邀请。
抵挡不住渡三恳切的邀请,再加上一直被母亲禁闭,久待家中心生厌烦的雪见,只犹豫一小会儿,便应下渡三的邀请。渡三让雪见先回去给由琦夫人说一声,但雪见却说妈妈肯定不会同意,因此拒绝了。原来从她有记忆开始,妈妈就一直限制着她的行动,她从来都没有交过朋友,妈妈也不怎么关心她,只知道摆弄那些人偶。刚才摔碎的那个人偶,就是雪见一赌气从楼上丢下来的。而雪见此刻似乎还没消气,嘟着小脸,说着妈妈的坏话。也许是小孩子的直觉,渡三也感觉得到,由琦夫人对雪见并不太好。
于是两人直接向梅野家走去。渡三贴心地走在前面,帮她挡住肆虐的风雪。风雪却没有可怜他们,依旧猛烈地刮着。风雪虽冷,却挡不住雪见心底生出的丝丝暖意。
两个孩子敲开梅野家门,妈妈见到雪见,满脸惊喜,没有想到儿子这么快就交到一个朋友,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人偶般可爱乖巧的女孩,妈妈的脸都要笑开了花。
渡三将人偶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然后摘下帽子和手套,换好鞋,当他再拿起人偶时,手中感受到的却是刺骨的寒冷,原来这人偶不是陶瓷做的,而是冰雕,冰冷至极。
渡三只拿住那个冰雕几秒,手就冻得生疼,他把冰雕放在鞋柜上,便直接进屋。
可雪见站在玄关处,有些拘谨地交握双手,迟迟犹豫着不进来。见状,渡三大方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雪见的手露在风雪中那么久,很是冰冷。
渡三握得更紧了一点,像是要把手心的温度稍稍传一点她。似是感受到了渡三手心传来的暖意,雪见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渡三也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梅野夫人热情地招待雪见,笠间烧的碟子里摆满香气扑鼻的烤年糕。馋猫渡三伸手就要去抓,却被妈妈打了一下手,妈妈责怪道他的手上脏兮兮的,沾着像是颜料一样的液体,把他赶去洗手。
而雪见什么也不想吃,包括被炉上美味多汁的橘子。
两个孩子缩在暖烘烘的被炉里面,再加上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大,雪见的脸颊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并小声喘着气,头顶冒着淡淡的白汽。
如此温暖,两个孩子很快睡着了。
白雪覆盖的街道上,一个身穿和服的妇人,在徘徊,她的口中喊着什么,似乎在寻找某人,雪落满她焦急的脸庞,像一张哭泣的面具。无数扇窗里透出丝丝暖气,但又怎么可能抗衡刺骨的风雪?漫天雪花如洋洋洒洒的灰烬,不知在昭告谁的葬礼。
不知过了多久,渡三悠悠转醒,他直身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转头四处看看,母亲还坐在榻榻米上,对着无声的电视打瞌睡,脑袋一顿一顿,他又看向摆在玄关处的那个冰雕,在室内的暖气下,冰雕早已化成一滩红白相间的液体,像沾血的雪水,从鞋柜上,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当他低下头看向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时……
睡意全失。
大雪扬扬飘了一夜。 六、手偶记事 上个星期六,我搭了一辆出租,来到旧货市场,预备买下觊觎很久的一件工艺品。那是一个手偶,婴儿胖娃娃的样子,除了头和手臂是硬的,身子下面就全是布料了。上色方面也没什么花里胡哨,肉色的身子、黑色的眼睛、脸上的红晕、灰色的长袖衣服,朴素而优雅。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魔力,在摊位众多的玩偶中,我就觉得这一个特别好,可能是因为那娃娃正笑着的样子憨态可掬、惹人喜爱吧。来到摊位前面,摊主老婆婆已经摆齐自己的商品了,面前的顾客也一边唠嗑一边盘着手中被他们相中的玩偶、布匹等等。我看过一件件商品,找自己想要的手偶,居然没看见,摊主懂了我的意思,把眼睛瞥向我身边的一名年轻人。看到自己想买的手偶在他手上摇来晃去,心里不由得感到慌张:“啧,他也刚好看上了这个吗……”
九百五十块,这在我看来高得离谱的价格,正是我把玩多次却迟迟不愿买下的原因。过去了大概三个月,我终于咬咬牙打算入手,却有人要刚刚好捷足先登了。
“问您下哈,这手偶值几个钱嘞?”年轻人问道。
“九百五,要买吗?”摊主回答道。
随后是一阵沉默。
“……算了吧,感觉有点太贵了,能便宜点吗?”
“不行。”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如果说他真要买,就会接着说“我认识很多客户”、“我了解一些进货渠道”云云,真假按下不论,总之是以潜在收益为理由砍掉这次的卖价。而他看不到低价入手的希望,并没过多纠缠,只是放下那手偶走掉。
“我要了,这是钱。”
我接过那手偶,马上说道。
回到家以后,我打开橱柜,小心地把手偶跟曾经买下的布玩偶、旧茶壶等等放在这小小的陈列柜里面,之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打工人的周末,总是慵懒的。除开吃饭睡觉,一般就是打开书桌上的电脑,把手机电源也插上,开始搜索网页。没有目的,只是去享受搜索的过程本身,我会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大数据奴役,机械地看着给我推送的任何内容,然后好奇地点进每一场网友之间的争论,看哪一侧同意的呼声多一点,就帮帮腔,看着点赞的人多起来,享受这一刻的小确幸。理由也简单,现实生活中的我不怎么显眼,很难不想在可以掩蔽自己身份的平台上获得更多的认同。我能感受到,大家在看着我,注视着我的一言一行,我会很……
打住。
我扭头看向橱柜,发现那手偶也在看着我。
我的神经出乎意料地敏感,所以和那手偶对视几秒钟后,越发觉得瘆人:那娃娃的眼睛瞪得很大,向外突,显现出激动的样子。我转过头,继续看着电脑,但还是觉得有一股视线明确地指向我。
很烦。我打开橱柜,把手偶的朝向转到了相反的一侧再坐回去,这样就舒服多了。
我打开游戏,之前的任何忧虑和怀疑都一扫而空,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我得以沉浸于极乐中。
深夜,我的橱柜里面隐隐传来一阵红光。打开来看,原来是那手偶的眼睛变得不太对劲。本应是黑白相间的,现在则是黑红相间,红色还微微泛出光芒,我取出手偶并戴上,那红光似乎更强,把半边墙壁都渲染上色。我吓坏了,赶紧打开卧室的灯,那红光才终于不那么显眼。我盯紧它,它也盯着我,一种奇诡的恐惧感传来。我只好把它放到房间的远端,眼睛朝地面,最后才关灯钻进被窝。
即便是在被窝里,还是能隐约感受到那红光在侵犯我。
第二天早上,我的被窝里出现了一个女生。
停停停,我比你们还清楚这样的展开是有多离奇;确实,“一觉醒来身边出现了个女孩子”这种事情一般也就漫画和轻小说里敢这么写,目的也是给那些单身的宅男们一个酸的机会,然后让他们尝试将自己代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主要是,这个女生开始一看还没什么,但仔细端详以下可把我吓个半死。
女生的个子跟我差不多高(其实我个头很小,公司里不少女性同事身材都比我要高),脸很漂亮,也是如手偶一样肉色的身子、黑色的眼睛、脸上的红晕、灰色的长袖衣服,朴素而优雅。她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触感也是真实的,脸很柔软,头盖骨很硬,等等。可是,她虽然有眼皮,却从不眨眼;虽然有着美丽的红唇,却不说话。我想尽了办法让她表示些什么,都没用,只好把被子掀开。
我这才发现她长袖衣服的下面其实还有个短裙,雪白色的,很是美丽。
而裙子的下面……
没有腿。
是的,我看不到她的腿!
我惊恐地尖叫起来,她却仍然没说话,只是坐起身,那裙子的上半部分像是下面有条腿顶着一样不自然地撑着,我小心地摸了摸,确实有腿的触感,但我看不见。
然后她继续盯着我看。她的眼神不像那人偶有着红色的凶暴,而仅仅是普通的黑白相间,瞳孔很澄澈,这副懵懂的样子和她半成熟女生的形象稍微有些不搭。
我已经问了她诸如“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样的问题,但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我捏了捏她的脸,她也没有反抗;我递过去一个本子,希望她会写字,但她只是把笔给抓住,并没有做更多的事。
虽然她不会主动表达任何的东西,但一些简单的命令她还是明白的。比如说我让她从床上站起来,她就站起来了,整个身子悬在空中,然后她盯着我;我让她坐回去,她就马上又坐回去,然后盯着我;我让她躺进床里面,她就滚进床里,盖上被子,露出头来盯着我;后来我动了点歪心思,让她来亲我,她居然真的把脸凑了过来跟我两唇交叠,轻轻地亲了一下,可惜并没有传言里那亲吻的水果香气。然后她还是在盯着我。
我打算无视她去做自己的事情,然而和昨天一样,来自她的视线真的,真的让我无法集中于任何事情上,我的天。我急了,今天是星期天,大不了我什么都不做,一定要把她和那买来的手偶的关系给搞明白。
除了我的良知让我不去做猥亵一类的事情以外,她的整个身子都被我检查了个遍;然后我试着命令她去做更加复杂的任务,她似乎也能胜任,最令我惊讶的是,我跟她说“洗衣服”,她居然真的会把我给他的装脏衣服的盆子给拿起来,把衣服倒进洗衣机,加上消毒液,然后开洗。
我呆住了。
“九百五十块……”
好家伙,九百五十块买了个全职保姆吗,我感觉我赚翻了。
不过事情还没完。
现在我所得到的信息毫无疑问证明了这女生就是由手偶变来的,那么她既然变成人形后,裙子的下面是空的,就如同手偶的下面是空的一样,很难不怀疑我也能像戴手偶一样戴上她。
她现在帮我做完了家务,正端坐在我的床上。
我朝她的裙底看去,里面一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拿来手电筒往里照也依然如此。
我把右手缓缓伸进那黑色里面,没有任何触感,空的。
继续深入,整个手臂都被裙底吞没了,她微笑着看着我,我试图把手在里面摇了摇,除了碰到冰冷而光滑的身体内边缘以外,还是什么都没有。“怎么办呢……”我边说着边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身子托起来,她如手偶一般的轻盈,貌似也就两三公斤重,所以很轻松地,她直立着附着在我的右臂上。
紧接着,她由于高度要比我的手臂长些,所以并没能把持住平衡,整个身体歪下来,然后裙子便套进了我的头里面。
或者说,我的整个身体,都被套进了她的里面。
但我的视野并不是一片漆黑;事实上,当我完全和她融为一体后,我的视野就重新明亮了起来,我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果不其然,我拥有了她的身体,并且也有了一双完整的腿——我的腿。上下结合起来,居然还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啊——”我发出声音。
那是属于女性的,清澈的声音。
后来我就以这副姿态去外面转了一圈,不消说,路人们都向我投出羡慕的目光。
等坐进了地铁,我站在车门前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容颜,越看越着迷,以至于忍不住把脸在玻璃上蹭了蹭。旁边的乘客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但我并不在乎,因为改头换面的我似乎能够以另一种姿态融入这个社会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发了疯,那些和我完全没关系的陌生人,我也会有意向他们微笑,流露出自己的自信与得意,而路人们有的对此置之不理,更多的则也向我点头微笑。不止于此,等我在外面转一圈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甚至主动和邻居们攀谈,然而可惜的是,他们显然不知道我是谁,还对我这种自来熟的样子有点避而远之。
回到家,我试着解开衣服的扣子,却发现并不能;脱裙子也没用。我试着将衣服扯开,想看看自己作为女性的肉身,也做不到,好像皮肤和衣服是结合在一起的。也就是在这时我想起来了那个手偶,所以我便两手拎起裙摆,整个往上拉。
奇怪,我好像拉不太动。这和之前那种触感不一样,现在我是能明确感觉到整个皮套确实有在脱离我的身体,但每向上拉一些,就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将它扯回去。我更加地用力,那另一股力量也对应地使劲。然后我尝试着把手掏进我的裙底里面抓住,但好像我的大腿根部和裙子也结合在了一起,严丝合缝,找不到着力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我开始害怕起来,更加粗鲁地扯着自己的皮套,但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紧紧地粘着我。而我现在甚至没法说话或流露出任何表情了,眼睛一直睁开,两瓣红唇很美,却紧闭着。不仅如此,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上升;我的身高在变矮,腿部正缩进裙子里面。
曾经我是多么期盼着她有一双腿;而现在这双腿竟然变成了我的肉体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明。
渐渐地,我的腿完全消失,身体控制不住平衡倒在地上,我透过眼前瓷砖的反射看到,那皮套的裙底又变成一片漆黑。
我的意识终于也模糊下去,在眼前仅剩一丝光亮的时候,我满怀后悔与绝望地看向瓷砖对面的自己,我——不对,她——露出了微笑。 七、热恋
我很孤独,我的性格也十分孤僻,没有人喜欢我,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与朋友一起聊天,一起熬夜,但我找不到,我也试过改变,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通过母亲的介绍,在城里找到了份洗碗工的工作,最基本的经济需求有了保障。
我没有谈过恋爱,在街上看着一对对恋人牵着手从身边经过,我很羡慕,很嫉妒,为什么上帝给了我这样的命运?
我只是,太需要一种可以让我心安的感情,我很困惑,很苦恼,很厌倦,这无趣的世俗渐渐让我产生厌恶。
我总是在闲暇时光,在脑海中构建一个大概的轮廓,再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卷发,他的身体,他的衣着,他喜欢的食物,他的生活,他的家庭;他是个酷小子,年龄应该比我大,喜欢收集乐高,再想我在夏日午后,跳进他的跑车去兜风,点支香烟和他吞云吐雾,一起拿着喷漆在街头来点中世纪风格复古涂鸦,或者在地铁上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热吻。
渐渐的,他似乎变成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做着我们想做的事情,我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在我的周围,但抬头看去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还记得那一天是我的成人日,我来到了18岁,我很激动,很开心,经过长时间的心里斗争,终于和老板请了一天假期,于是跑去市场采购,并为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打开电视,找到自己最喜欢看的脱口秀,我想让他和我一起,便向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子。
这时耳边传来了最熟悉的男人声音,他来了,便坐到我旁边,温和的笑着,看着我,揉我的头发。
“恭喜你成人了,小甜心,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之前在想象时,只是想出我们能一起做的事情,却不是真实的,我只能在脑海中想象与他在一起的画面。可是现在他竟然坐在我的身边,胳膊还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从哪里来的?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他,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好熟悉…与我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是你来叫我陪你看脱口秀的啊,怎么?你不喜欢那我走了。”
“酷!让我瞧瞧,不可能,你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抬起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又骂了一句。
“他妈的,混蛋玩意,这是梦。”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当然表示抗拒,并把他摁在沙发上,并且想给他一拳,在我出神的那一会儿他很轻松翻过身来把我摁下去,并死死抓着我的手腕,我感觉很疼。
“抱歉,原谅我的失礼,是不是梦,来试试就知道了。”
但我来不及多想,他抱起我,在我不乐意的情况下把我搂在怀中,很暧昧,很羞耻,感觉很真实,他嘴唇的柔软感与冰薄荷的味道,还有他手心的温度与脸上的微笑,让我分不清我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但是后庭中的痛感与无法控制的性欲非常清晰通过神经传送到我的大脑,同时接受了我是同性恋的事实。
“慢慢习惯就好,大男孩,你会明白的。”
当这一切都停止的时候,他和我的发丝都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上,我的手指戳着他的脸,他便鼓起腮帮子,像河豚一样逗我笑,我可笑不出来,因为我要洗床单。
我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依靠和爱意,他是我一直坚持活在这个世界的缘由,我的父母是混蛋,是魔鬼,我不原谅他们,他们把我丢到教堂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还依稀记得,我的养母是个修女,她对我来言就是抚养我长大成人的普通人,我没有对她产生过感情,更谈不上母爱,但我还是很感激她,她让我迈出了第一步。
在去年时,她惨死在一条近郊的河中,至今没有找到原因,我看着她的尸体被放进担架上的裹尸袋,她的身体已经被泡浮肿了,脖颈处的淤青和手腕上的麻绳,我很快猜到了她的死因。
但是,他的到来让我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一些积极的看法,我开始接受他,把他当做生命的一部分,比起那个修女,他就像凌晨四点的那一抹晨晖。
当然,在做爱后他会细心的处理一切,我便躺在他的臂弯中安稳睡着,他总是给我一种我说不出的安全感与温暖,他会在第二天早上给我做丰盛的早饭,然后出门工作,留下我一个人在家,但他给我买了一条小狗,长长的耳朵,一身摸起来像丝绸的短毛,我很喜欢它,在他不在家时只有这个小伙计陪着我了。
在他的节假日,我们可以出去兜风,去家乡的老街,去贾斯汀·比伯的演唱会,我能想象到的地方他都可以带我去,在后座热吻,打开电台放着troye的歌,度过浪漫的夏日假期。
他带我去过夏威夷海滩,开着车去机场,提前订好了机票,很顺利的登了机,飞机停在夏威夷机场,天气是炎热的,热带雨林气候的海风,与热带水果的清香,我躺在遮阳伞下,他穿着草裙与当地人跳着热情的舞蹈,他说我娇滴滴的,跟小少爷一样,我可不在乎这个,便跳进温暖清澈的海水中,顶着一头海带,从水里探出一个头,把他吓了一跳。
在晚上,丝丝清风吹起我和他的金色卷发,我们躺在挂在棕榈树枝的吊床上,你推我搡,纸乱金迷,说着腻耳的蜜糖情话,描绘着我们的未来理想,他指着天上一颗颗亮眼的星辰,而我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听着他从天文讲到军事,让我听的索然无味。
我开口问他从哪里来,可他不说话,并吻上我的嘴唇,表示不可多问。
他带我去过他的家乡,当然,这是我黏着他才带我去的,他开着跑车,驰骋在西欧的大地上,当那些中世纪风格建筑和古典的街道映入我的眼帘,我就知道我们到了。牵着马向我们热情招手的车夫,歌剧院里穿着华丽礼服的指挥家,马戏团里让人忍俊不禁的小丑表演,赛马场上因为不熟练而经常摔进去的泥坑,餐馆里美味的饭菜,但我记不清楚其它那些琐碎的事了,但他的家庭我记得很清楚,和这里不同的现代化别墅,他的父母很和蔼,他的兄弟姐妹也很有趣,我被他们带去小时候经常玩的沙坑,拿着小铲与绿色的小桶做可爱的沙雕,当我们傍晚回家时父母笑的合不拢嘴儿,因为我们也变成了小泥人儿,晚餐是阿姨做的,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记忆如此深刻的晚饭。
我们住了一个月才回家,当临别时我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到家才发现我的老伙计快不行了,它虚弱的躺在家门口,小声哀嚎着,在它的身边还有一堆鸡毛——很显然它偷了农场的鸡。我们俩便带着它去医院抢救,它像保尔·柯察金一样,坚强的活下来了,我很对不起它,于是当我们俩以后出门时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这个小伙计。
但事情有了转机。
在我二十岁生日时,他没有去工作,在家里为我做了早饭,抱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发现他今天一直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绪中,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他说他要离开我了,我像被打了一棒,晕头转向,不知怎么才好。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太奇怪了,我想向任何人问这是怎么回事,我跳出他的怀抱,他为我准备了生日蛋糕,但我抄起蛋糕摔到了他的脸上,他愣在原地,我转头冲开门像小孩子一样哭着跑出家,那条老伙计也跟着我,才知道这也是梦。
邻居家的史蒂文先生已经死了,可他笑着给花园浇水,向我招手。我看到了我的父母,面无表情从我身边走过,我又看到我的养母,那个别人以为善良慈爱的修女拿着十字架从天而降,温和笑着,向我指向身后。
我转身,看着他向我走来,他脸上的奶油和果酱随着引力掉落,他还告诉我,只要我不消失,他便一直在我脑海中的伊甸园中等待我,我会在每天的梦里与他过着幸福的日子,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可我不能相信。
他给我了个吻,我的脸上都是蛋糕上的奶油。
我突然醒来了,刹那间我大哭着,任凭眼泪打湿枕头,我的脸上没有奶油,现在是早晨六点,我在八个小时的梦境中过了两年的生活。
我醒在十八岁的第一天。
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出门走在路上,吹着口哨,想要哼出那首他喜欢的歌,却连歌名都忘的一干二净,但我在路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向我走来,笑着对我说。
“hey,男孩,明天晚上带你去兜风。”
他拍拍我的肩膀,径直走向拐角,我跑着追上去,却不见了他的踪影,我知道我们不会分开,便双手张开,躺在地上。
再次,再次醒在沙发上,电视还没有关,还是十八岁的第一天,这一天里我像往常去工作,加班回家时已经八点半了,我没有吃晚饭,尝试在第二天夜晚快些睡着,我晚上九点就早早躺上床,在梦里想要再次见到他,做着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安眠药的用量,因为迫不及待的激动心情,我吃下半瓶安眠药片,我闭上眼,当我在梦里见到他时,可他流着眼泪,我突然被拖进了一个无底洞,他趴在洞口,无能为力的看着我坠落下去,原来已经休克死亡了。
没有人知道我家住址,除了他,我的身体逐渐冰冷,僵硬,我的灵魂徘徊在周围,等待,等待他可以来接我走,带我去个有归属感的地方,而不是烂在自己的床上。
慢慢的,时间久了我的尸体渐渐腐败,我的灵魂早已入了下一个轮回。腐败的烂肉粘连在嶙峋白骨上,床单落满了灰尘,床头的半瓶安眠药和已经生了绿藻的玻璃杯,苍蝇与食腐虫占据着这片领地,这是我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和他分别的日子。
我没有等到他,即便是死后,他只是我的想象,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可我还是感到莫名的悲伤。我一直把自己的死归咎到他的身上,我恨他,想要把他撕成两半,可我不能再思考下去了。
在我死亡的那一刻,我的思想与灵魂已经远去,他也变成其中的一部分,随着残歌消逝,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他的存在…不,我也不存在了。 八、他和玫瑰 玫瑰开了。
因为一些原因,我选择搬家,新家的房租确实不便宜,来到这里是因为附近的一座玫瑰庄园。
每天早晨从床上起来,拉开朝东的窗帘,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鲜血般玫瑰花海,与一个玫瑰般的女孩儿。
庄园主与他的妻子去年因为车祸死了,代替他打理庄园的是他的女儿,叫安田美珺子,她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美珺子的年龄比我小一岁,她很阳光,很可爱,像只天使。
在可爱阳光的外表下,是坚强勤劳的内心。
她一个人照顾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庄园,有时我会在节假日去帮忙,因为我喜欢她做的玫瑰派,油酥外皮,玫瑰糖夹心,她说是母亲教她做的,味道跟美珺子的微笑一样甜,玫瑰派的原料是从庄园里采摘的。
玫瑰花的香味很好闻,大概是多年在这里工作生活的缘故,美珺子身上隐隐约约也有这种淡淡的香味儿,美珺子每天都会把那些“奇怪”的花剪下,送到花店卖掉,这是她经济的基本来源。这里的气候很温暖,四季如春,玫瑰花可以常年开放,美珺子不担心它们最终会消失。
我很难忘那次节假日的经历。
跟往常一样,我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往庄园看去,美珺子戴着草帽,给花朵浇水。
我火急火燎,甚至没有吃早饭,换好衣服跑去,戴上庄园里的小屋上挂着的另一顶草帽,小心翼翼的穿过玫瑰花丛,走到美珺子身边。
她唱着歌,跟上次一样牵起了我的手,她的声音很甜,像玫瑰,玫瑰派,她自己…
跟迷了心窍似的,在她的笑声中我渐渐晕眩,不知不觉中和她剪好一大捧玫瑰,抱着它们,放在小车上,我和她拉着装玫瑰的小车,走在去花店的路上。
这些玫瑰一路上都在滴落奇怪的液体,我很疑惑,很想去问她,最奇怪的是美珺子却不以为然。
很快到了花店,我和美珺子把它们抱到了店内,很快就有几个店员拿着一箱子小标签和黑色签字笔,把我不认识的名字写在小标签上,挂在玫瑰的枝叶处,然后放在柜台上,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购买……不,应该是领取玫瑰。
我和美珺子坐在店外的小椅子上休息,就在这一会儿就有很多而且都是男人来领取玫瑰,有西装革履的绅士,有戴着厨师帽的厨子,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博士。他们会看玫瑰上的标签,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朵并领取走。
还有一件事,或许是路上颠簸,那些玫瑰花们不是掉了花瓣,就是折了枝条,在我担心它们卖不出去时,我看到一对对掩面而泣的老夫妇,或者是一些跟美珺子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女孩儿来领取这些残缺的玫瑰,我和她很快离开,在离开的时候柜台上只剩下几枝残缺枯萎的玫瑰,标签上写着两个甚至多个名字。
我再次问美珺子,她还是笑笑,摇摇头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问她。
突然她对我说:“嘿,男孩,你也想有属于自己的玫瑰吗?”我笑了笑,点点头,像向日葵花似的灿烂笑容,和各种花朵的清香,围绕着我们。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傍晚了,我拉着小车,循着玫瑰滴落的液体,迎着夕阳走回庄园,回到庄园时天色也要暗了,再走回家就深夜了,美珺子就邀请我留在那里,我是很拒绝的,她说她早就给我收拾好了一间卧室,我这才放心的留下了,因为天气很热,我请求美珺子给我一个睡袋,我想伴着玫瑰的清香,蝈蝈的歌唱,泥土的潮凉入睡。
她当然同意了,便拿了睡袋递给我,当我把睡袋放在满意的空地上,美珺子也拿了睡袋放在旁边,她说她也想像我那样入睡。
没过一会儿我们躺在各自的睡袋,没有脱下忙碌一天被汗水浸脏的衣服,看着面前繁星璀璨的夜空,和一轮满月,闻着玫瑰或者是美珺子的味道,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和女孩子靠的这么近,一起睡的缘故,我合不上眼。
我看看美珺子,似乎已经睡了,我的大脑里渐渐产生了一个邪恶,黑暗的想法,我想和美珺子做爱。
“不,绝对不可以!”我控制着自己,美珺子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偷偷笑着,爬出睡袋,走到我的身边蹲下,细长洁白的手指戳着我的脸,似乎还落下了一吻。
我的脸又红了。
美珺子又问我:“你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玫瑰吗?”我又点点头,她笑着,解开头后挂着的长麻花辫,她的头发便像瀑布一样落下,拂过我红的不成样子的脸。
她吻上我的嘴唇。
美珺子偏瘦,白净的身体趴在我强壮有力的身上,我粗壮的胳膊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她的发梢滑落进我的口中,是玫瑰的味道
第二天傍晚,鬼使神差般我走到了花店,走到柜台前,看到了一朵便签上写着我名字的玫瑰,便领取了她,放在家里的花瓶内。
花瓶内的玫瑰花也有时会流下白色而非鲜红色的液体
美珺子也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跟她在一起有一个月了,很甜蜜,很幸福,她每天都会给我做她拿手的玫瑰派,渐渐的,奇怪的是,我在里面吃出了血腥味,还有很重的尸体腐烂味,甚至吃出了烂肉和头发,美珺子不以为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玫瑰派的原料是从庄园里采摘的,问题一定出在玫瑰园里。
我一直想再一次进入玫瑰庄园,去寻个究竟,可是美珺子不允许我进去,甚至靠近玫瑰庄园半步。
在美珺子出门在外的一天我看到了一则新闻。
\"近日,我市发生多起人口失踪事件,警方已介入此事,还未寻得任何有关线索……\"
我便担心美珺子的安危,我不希望她出事。
“反正她不在……去一趟庄园似乎也没事。”我口中说着,举起手臂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起身整理衣服,打开卧室里朝向庄园的窗帘,很诡异,以前围绕花朵的是蜜蜂蝴蝶,而我却看到一群群苍蝇和喜欢腐烂味道的飞虫。
我对那里的怀疑更深了,便一路小跑,到了庄园,刚靠近庄园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尸体腐烂味道,我吐了一地,“妈的,怎么回事。”顾不得擦嘴,破口大骂。
我看到苍蝇围绕着一朵朵诡异的玫瑰花,泥土也是鲜红色,似乎还掺杂着烂肉,头发,和……一具尸体!
在庄园里,花丛边上,我看到有一具裸露在外的半边尸体,金色头发,似乎在哪里见过……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是怎么回事,美珺子不可能杀人!
我往庄园里走去,捏住鼻子,那浓烈的腐尸味道还是散不去,玫瑰花盛开着,似乎比以前更有活力,我可以在花丛中,花丛下找到任何人体组织,指甲,发丝,内脏,烂肉或者是埋在泥土里只露出半边的尸体,它们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像是玫瑰花吸取走它们的色彩,玫瑰和它们的枝叶都是鲜红色。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我被打晕了。
我醒在家里的床上,身上盖着绣有玫瑰花的被单,美珺子背对着我坐在床边。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我努力回想着,就在这时,美珺子转过身来,我被吓了一跳
。“人是我杀的。”我听她缓慢,沙哑吐出这几个字。我不相信这一切,我想去询问她,可是她仍是摇摇头不说话,我还是闭上了嘴,没有再问下去,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是有淡淡的玫瑰色的。
“玫瑰花需要养料,就跟人需要进食一样。”她的声音正常多了。我喝下那杯水,又昏睡了过去,我听到她的笑声,很甜,很诡异。
我感觉很疼,我的灵魂和肉体分离了。
我可以看到我的尸体被她埋在了庄园中间,养分被那些花儿贪婪的吸取着,我是最后一个死在这里的人,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美珺子做的。
她每天还是会把那些玫瑰剪下送到花店去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电视台也不再播报有关人口失踪的问题,似乎回归了正常,但那些生命真的消失了。
我的灵魂一直徘徊在庄园边上,陪着美珺子浇花,打理庄园,她永远不会再次牵起我的手,朝花园深处走去。
她是个魔鬼,手上沾满了鲜血,她不会为此而忏悔。
我为她写过一首歌。
“总有一天我会寻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玫瑰。”
“我不在乎当我握住她时尖刺会扎破我的手。”
“花瓣和鲜血一同掉落。”
“我的鲜血,你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