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市缉毒支队队长办公室。
出发执行任务前。
林默看着手里的两张红本本,里面的照片是合成的,是32岁的林默和24岁的闻山。
他找了很久的照片,才在闻山大学毕业证件照上找到这张适合放在结婚证上的照片,白衬衫,利落干净的短发,只是那个人的神情有些严正。
结婚证是假的,没有法律效力。
可他在之前还是找了一套相似的白衬衫穿上,去照相馆在同样红底的背景布上,微微笑着拍了一张。
结婚应该幸福地笑着。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想要他多笑一笑。
他弄了两本结婚证,他和闻山的。
闻山死了。
可是他又自我安慰地想了想,闻山永远不会和他离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叶泽在门外说:“该出发了,林队!”
林默将结婚证妥帖地放进抽屉里,应了一声。
当林默把人质扑着往外推的时候,爆炸发生了。
他没有来得及撤退,叶泽他们的呼唤在耳鸣中变得很远很不真切。
剧痛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浑身是血的身影在他眼前倒下。
他下意识地大喊,“闻山!”
林默猛地惊醒,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胸口剧烈起伏,他粗喘着气。
月光倾泄一地银华,乳白的纱窗浮动摇曳。
闻山那双绝望的眼睛猩红,像是一把刀绞得他心脏疼。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他呆着懵了好半晌。
忽然,静谧中他的手指被人触碰,林默猛地一惊,垂眸看去,手腕上的手铐在淡白的月光下散发着铮亮的光。
手铐连接的另一个人睡意朦胧中嘟囔,“怎么了?”
这嗓音过分熟悉,林默怔怔地回头看去,乌黑的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心跳不可遏制地乱了起来。
闻山?
是在梦里吗?
林默忽然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痛觉通过神经末梢传到大脑。
伴随痛觉而来的是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的难以置信和激动。
微眯着眼的人又嘟囔一句,“不睡觉干嘛呢?”
林默还是不敢确定,他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时间回到了他强制让闻山签下合同的那一天。
可是时间也许会被设定出错。
他立即拨打电话给叶泽,那边的人猛然惊醒,“林队,出什么事了?”
然而林默问:“叶泽,今天几月几号?”
叶泽怔愣道:“9月21啊!”
林默又问:“秦凯死了吗?”
叶泽彻底懵了,“……秦凯不是还在他家疗养院躺着呢吗?”
叶泽一惊,忽然缓过神来,“林队,秦凯死了?”
林默愣了好一会儿,讷讷道:“没有。”
他挂断电话。
他真的回到刚签合同的那一天了?
所有事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闻山,闻山还活着!
他猛地掀开被子,动手抓住闻山衣服的下摆,将衣服掀至衣领处。
有……有伤疤,但都是陈旧伤。
肌肉是有弹性的,是温热的!感知确定这一点后,林默不禁热泪盈眶。
他还活着!
闻山瞌睡醒了大半,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被撩起的衣服,林默还趴在上面乱摸。
摸就摸呗,他怎么还哭了?
闻山有点茫然,“林警官,耍流氓还哭,你这是闹……”闹哪出呢?
他忽然怔住,林默紧紧抱住了他。
沾着眼泪的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脖颈,眼泪湿热,颈动脉因柔软的唇靠近亲吻跳动慌乱清晰。
胸腔里的心脏感受到了另一颗心脏的跳动。
闻山手足无措,“林默,你……”
“闻山,闻山,我好想你,别离开我,闻山……”林默呢喃着唤他,嗓音因为哽咽而沙哑,甚至带着颤抖。
他这是怎么了?
闻山更茫然了,自由的左手下意识地抚上林默的背,张嘴想安慰他。
埋在他脖颈处的林默忽然抬头,银白月色中寻到他的唇,吻了上来,将闻山还未说出的安慰堵了回去。
他的脑袋瞬间空白,猛地睁大眼睛。
舌尖带着紧张般地战栗探进他的口中,没有铁锈般的血腥味。
没有血的味道。
确认这一点的林默心脏难以遏制地狂跳起来。
他捧着闻山的脸,小心的温柔的亲吻。
一点点地确定。
他的温度,他的气味,他跳动的心脏,还有他的喘息声。
“林默,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闻山暗哑的嗓音变得极度危险。
他伸手捏住林默的下颌,将他的脑袋架离寸许,提醒道:“一个缉毒警怎么可以对一个嫌疑犯……”
他怎么对得起他的这身警服?
然而不等闻山说完,林默握住他的手腕,“你不是!”
他的眼睛瞬间猩红,似乎很生气,“你不是!你别再想骗我,闻山,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我十六年前没有向你伸手,所以你要这样惩罚我。你是不是非得让我杀了你你才解恨?”
闻山狠狠一怔。
第一念头是韩国栋是不是把他的身份泄露给林默了。
不等他思索清楚,林默忽然俯身埋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闻山吃痛,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
一口带血的牙印,在洗尽铅华的月光中妖冶暧昧。
他还没开骂,咬人的林默伸舌头轻轻舔舐着伤口,满是心疼地柔声道:“疼吗?”
闻山一噎,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胸口随着心脏狂乱的跳动而剧烈起伏。
他觉得林默大概是受什么刺激疯了。
然而比这更疯的是,林默竟然从抽屉里拿出手铐钥匙,将他的双手拷在一起。
冰冷的手铐和林默温热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他灼热的眼神凝视着他,“我就是要把你拷在我身边一辈子。是你自己愿意的。”
闻山忽然觉得自己很危险,必须慎重应对。
他紧张得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林默一把将他铐着的双手举过头顶压住,欺身上来。
他的动作很粗暴,闻山心头一跳。
可随之落下的吻很轻柔怜惜,他吻他的发,吻他的额头,轻哄道:“头发长了,明天我给你修一修。”
闻山被当前的境况弄得脑子一团乱,下意识地回应,“嗯”了一声。
林默很高兴,去吻他漂亮的眼睛,挺拔的鼻梁,“闻山,喜欢我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