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山的眼睫轻颤,被他的吻过的地方有些痒,他已经无暇思考,顺从本心,“嗯。”
林默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想要我吻这里吗?”
闻山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企图思索着突如其来的变化,然而脑子一团浆糊。
林默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耐心地等着。
没有催促。
眼眸中的火将理智一寸寸燃烧断裂,他说道:“想。”
尾音被堵住,林默在他张嘴的瞬间低头。
他不再小心温柔,猛烈地纠缠着闻山,侵入掠夺属于闻山所有的气息。
他要将他占为己有,他不能再离开他。
他是个骗子!
他是个混蛋!
可是,他好爱好爱他,好爱好爱闻山。
急促的喘息,亲吻的水声中,闻山仰着脖颈,朦胧月光轻柔地流淌,脸颊和脖颈绯红中细绒湿漉,他轻声呼唤:“林默,热……”
林默细细密密地吻着他,抚摸着他的脸颊,“你好像有点烫……没关系,待会儿我给你洗澡。洗完澡就不会热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山歪头躲,耳垂还是逃不了被含住舔咬的命运。
“嗯?那你什么意思?”
“……林默,我们……”他的一丝理智回归。
林默抬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眸被灼热的情欲染得迷离璀璨。
他那样认真又深情地看着失而复得的人,平静中疯狂不知何时莅临。
极力忍耐的嗓音沙哑,鼻尖亲昵地触碰,林默说:“我爱你,闻山。”
狂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还未回神,忽然传来胀痛感,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脊背。
林默吻着他的唇安抚,“……我现在什么都想不了,我只想和你做爱,闻山……我爱你,别离开我。”
眼泪滑落。
晶莹的眼泪朦胧着一层月光,闻山来不及想为何一本正经的木头今夜如此热情撩拨,更来不及吐槽林默这么漠然的人在这方面调情起来滚烫骇人得很。
眼泪让闻山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林默巨大的痛苦和不安。
他为什么哭?
为什么他的悲伤和这月光一样哀怨可怜?
他被林默的情绪紧紧裹挟。
带着手铐的手被压制,无法给出拥抱安慰。
只能吻去他的眼泪,轻声哄道:“别哭,林默。”
他对他上下其手,又啃又咬,覆在他身上做那种事,他被压制着折腾,却还要哄他。
这是什么道理?
林默忽然想起那封遗书,极其郑重的封面启语,里面却只有一句话一个表情。
这个人到死都只想逗他笑,想让他开心。
林默眼泪掉得越发厉害,动作停下,轻声问道:“疼吗?”
闻山狠狠一怔,疼的是他,他哭什么呀?
因为他疼,所以他才哭吗?
见他眼泪掉得这么凶,闻山只好违心道:“不疼。”
话刚落下,他就后悔了。
闻山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直到林默把他扛进浴室,他的脑子都还处在一片茫然混乱中。
淋浴的花洒被打开,热水流淌,他听见林默呲笑,亲啄了一下他的唇,说道:“傻了?”
闻山回神,垂眸看着还戴在手上的手铐,入定似的思索半晌,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林默方才说的话,分明就是识破他的身份,否则不会对他做这种亲密的事。
张裴祯顺水推舟将他放到林默身边来,截至目前,他最为过分的动作也不过就是舔过他虎口的伤,怎么就……
他知道林默是恨他怨他的,两人身份对立,也隔着血海深仇,所以即使同床共枕,他也很知趣地保持距离。
现在距离……
闻山百思不得其解。
林默在他愣神时已经帮他清洗干净,拿毛巾扔在他头上,胡乱地帮他擦拭着头发。
闻山只好低头配合,林默又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动他的头发,吻了一下他的鼻尖,“真乖,过来吹干再睡。”
思绪被他这样温柔又亲昵的动作打断,闻山茫然地任由他牵着他到一旁,给他吹干头发。
手指穿插发间,吹风机的热风轻声地呜呼呜呼,促狭的空间静谧,浴室的灯是橙黄的光,林默说:“以后你的头发都由我来给你剪,好不好?”
闻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剪头发的事,好像为他剪头发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现在他有太多疑问,一时理不清头绪,只好顺应,“嗯。”
“闻山,看着我。”
“嗯?”
吹风机放下,林默摩挲轻捏着他的后脖颈,“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变成杀父仇人的儿子,我感到很痛苦。”
闻山呼吸一滞,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裂壑,也是深扎在他们心脏上的刺。
“亲眼看着曾经唯一最好的朋友走上歧路,朝他开枪,这种痛苦差点要了我的命。”
闻山想逃避对视,乌黑眼眸凝聚着惊涛骇浪的情绪,被极力忍耐着,沉重、压抑、窒息,犹如海面暴风雨即将来临。
林默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抵住闻山的额头,“可是,最让我痛苦的是,我以为他堕入深渊,想朝他伸手,却没有抬头去凝视仰望他的信仰。”
“对不起,闻山……”
嘴唇覆上柔软,闻山尝到他咸苦的眼泪。
他的心脏因为那眼泪一寸寸地酸涩钝痛,无暇思索林默为什么这样说,只是不想让他哭,“别哭了,怎么耍流氓的时候哭,耍完流氓还要哭?”
他怎么这么难哄?
林默破涕而笑,牵着他出了浴室。
闻山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朝他举了举自己被铐着的手,“你就让我这样睡?”
林默的手还放在他的脸颊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黏他得很,“你是在撒娇吗?”
闻山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他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他,有撒娇吗?
没有吧,他很确定没有。
然而林默并不理会他这些纠结的小心思,弯腰与他平视,脸凑得极近,“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解开。”
闻山瞪大眼睛,似乎还是不能接受林默突然变成这样。
怔愣半晌,他凑过去亲了林默一下。
现在能解开了吧?
然而林默对他方才的犹豫不满意,“亲我就这么不情愿?”
闻山一怔,他没有不情愿,他巴不得,他只是觉得现在的林默特别奇怪。
“没有。”他说。
“兑换条件交易时间已经超时,想要解开手铐,亲我五下。”林默得寸进尺,光明正大耍无赖。
闻山有种颠倒错乱的感觉。
这木头怎么比他还无赖?
可他不敢耽搁,结结实实地亲了林默五下,林默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闻山也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手铐总算被解开,被林默随手扔到床头柜上。
灯被关上。
月光朦胧皎洁,两人同床共枕,中间却没有故意为之的分寸距离。
禁锢闻山的从冷冰冰的手铐变成了林默温热结实的手臂,他抱着他,眼睛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
闻山终于忍不住问道:“林默,你怎么突然……我们……”
他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林默打断他,“十五岁的时候,我偷亲过你。”
闻山一怔,讷讷道:“……我知道。”
沉默随月光轻轻流淌,纱窗摇曳中,闻山感受到紧贴他胸膛的另一颗心脏跳动加快。
林默似乎有些紧张。
喉咙发紧,嗓音艰涩,他问:“你……怎么看?”
怎么看?
怎么看待他偷亲他的行为吗?
他今晚都将事情做到这份上了,竟然才想起问他怎么看。
闻山实在不知道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说:“你想我怎么看?”
林默紧抿着唇,闷声不回答,乌黑的眼眸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地望着闻山。
瞧得闻山瞬间心软,有些慌乱道:“我我没有嫌弃,没有不喜欢……”
“你怎么证明?”林默问。
他都和他上床了,还要怎么证明?
瞧着林默不得到答案就不放过他的执拗劲儿,闻山只好妥协,主动亲了亲他。
这一举动就像柴火点燃油灯,林默瞬间失控,手掌扣着他后脑勺猛烈进攻纠缠。
他近乎癫狂地呢喃,不停地唤他,“闻山,闻山……”
他的闻山还活着,还活着。
他不会再让他冒险,不会再让他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