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要上朝的。
攒了好多事准备传令下去。
隔着十二琉珠俯视下方,秦宝怡发现中间的宗亲少了三分之一,看来都被果拉起下狱了。
嗯,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下方身着青色官服的张问频频动摇身子,秦宝怡想不注意都难。
那好,便从文臣开始吧。
秦宝怡微微一笑,开腔道:“昨日朕很是勤勉辛苦啊,把攒了几个月的奏则都批改完了,刘公公一一发下去,给他们看看,若是没有异议,就按朕批注的去做吧。”
刘德全领命,叫人去把奏折抬上殿来。
整整十筐啊,秦宝怡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趁下面那些人领取奏折,秦宝怡也没闲着。
相面术再次开启,双眼一阵幽光闪光,一群人头顶的黑气或多或少,几乎只有那个叫张问的一丝不染,如同一只清莲,亭亭玉立在黑泥潭中。
如此这般,倒不好一网打尽了。
留些老的,日后请他们退休也不算卸磨杀驴,先处理年轻的,该抄家抄家,该流放流放。
其实挺多人秦宝怡都不认识,还是请教旁边贴着隐匿符的炎潜才知道叫什么,官居何职。
“第三排正中啊?那是大鸿胪,掌管各诸侯国的纳贡等事。”
秦宝怡提笔写上第一行:大鸿胪通敌卖国(诛,抄家流放)
“第二排左右分别是丞相史和丞相少史,前者监察地方,后者佐长史管理文书等事物。”
秦宝怡另起一行,在第二行写下:丞相史勾结地方(诛,抄家流放)丞相长史欺君罔上(诛,抄家流放)
“第四排中为绣衣直指,督察百官、亲贵;右为符玺御史,管理符玺。”
那第三行便是:绣衣直指、符玺御史渎职(诛)
......
等底下那些人看着奏则上的批注开始窃窃私语时,秦宝怡也拟好了这满满两张纸的诛杀令,拿起来吹干墨水,暂时放到一边。
丞相史不过而立之年,无过人之处,也无才无德,全靠出身和各处散财坐到这个位置。
看了奏则上的批注后,哂笑一声,中气十足道:“陛下此举实在天马行空,莫非还不知外面是如何的惊涛骇浪,我等身处的国都犹如这浪上的一叶孤舟,随时倾覆,而陛下还要拿阔斧砍船底...”
未尽之意就是“难道是还嫌死得不够快”?
他言毕,身侧的长史抬手道:“臣也有奏。”
“近来各地频有异动,人口流动极大,耕地不均,民无所安,各地官员上报郡守闭关锁城,无所作为,陛下不如重新任命各地郡守,以通下达。”
秦宝怡皱眉。
难道是游仙他们擒贼先擒王,把郡守给杀了?
炎国的郡县制是郡大于县,且县属于郡,由郡守作为地方行政长官,相当于市长的职位。
县里解决不了的事先呈群内,由群守决断是否需要递交中央。
[队伍]龙的传人:请问二位都杀了哪些人?
[队伍]游仙:匪寇,当官的,刁民无赖,至于他们的名字,吾不知。
[队伍]龙的传人:我听人说各地方的群守集体失踪,是被你们杀了吗?
[队伍]游仙:没有,当官的只杀了小吏,大鱼没动,可能是给你送东西去了。
[队伍]龙的传人:投诚?
游仙回复十有八九,这下秦宝怡就有数了。
当着群臣的面,不动声色,有些无所谓地说:“兹事体大,群守的人选还需要慎重决定,先不着急,既然耕地不够就让百姓自己开荒去,朕的国库如今充足,免他们三年税收。”
她这么一说,前排三公皆是暗思——天子这番一动一静到底意欲何为。
他们摸不透,便只能按兵不动地观望。
“老臣赞成陛下的决断,还是不要太急,外面瞬息万变,我等小心行事为上。”
丞相这个老狐狸倒是会说话。
另一边,前排长髯、两鬓皆白的某位武官冷哼一声,眼神冷傲。
秦宝怡朝炎潜看一眼,后者会意:“那是太尉,应掌武师,乃武官之首,并非虚职。”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太尉曾说我过于软弱恐怕担负不起天子,后来帮助我诸多,有一次武王预备谋反,还是他事先撞破,才让我活到今日。”
“唔。”秦宝怡轻轻颔首,朝下方朗声道:“既然尔等没有其他异议,那便照上面的办吧,谁办得了事,谁就做这个官,退朝吧。”
秦宝怡目的达成,拿起草拟的诛杀令起身。
下方有人蓦地出声:“陛下请留步。”
是太尉。
秦宝怡脚步一顿,回首看他,笑了:“太尉随我去内廷说话吧。”
太尉沉眉,抬手看着天子渐远的瘦长背影,阔步紧追。
其他还未散去的众臣哗然,丞相那边更是疑心重重,站在一块揣测。
“这老匹夫难道是要和皇上密谋些什么?”
“肯定是要告密,他有军权,知道咱们背后不少秘密,丞相,我们得一起想办法办了他啊。”
丞相冷笑:“宫内禁卫不过几百,皇城卫不过五千,军队都驻扎在北、西、南三处重要边关驻守,区区几千人马就把你们吓到了?”
这么一分析,倒显得皇家势微了。
一干阵营的人松了口气,有人玩笑道:“是啊,不过几千人,咱们各家的武仆加一起也有几万人呢,何惧之有。”
站在门外偷听的张问一边偷听,一边拿着小本子记录。
看那几人说笑地走出来,赶紧把小本子塞进怀里收好,仰头看着天空,翻手不停掐算,口中念念有词。
某位御史出来瞧见他,打了声招呼:“张司会,这个月都快十五了,俸禄还没算好吗?我家里可就等着发俸买米下锅了。”
张问只道:“在算了,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