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的。随着天气越发寒凉,再过些日子,便是谢寒班师回朝的日子,倒时宣帝会为他设一场庆功宴。当初黎国与月国交战,宣帝派他领兵出征,这一战打了将近半个月才分出个胜负。
月国战败,连连投降,甚至于派了使者过来试着谈判。愿意以割地赔款来补偿。
姜宁突然想起,东宫名下的产业还未处理,前段时间被禁足了耽搁了这件事,现在她该出宫去巡逻。找出问题所在,不能任其倒下。
这回姜宁拿了宫牌,光明正大的出了宫门,门外早已准备好了马车。
马车上,写意坐抬手撩起帘子,眼瞅着马车渐离姜府,又放下帘子,她刻意压低声音,“主子,当真要这样做?”
姜宁穿着紫绡翠纹裙,她头发上插着银色海棠花,脸上画着精致淡雅的妆容。
她垂眸,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几乎能听到快要抵达上京的喧嚷声,茶栈里的说书声,她淡淡道,“想要取得谢誉鄞的信任,我必须要做出一番让他另眼相看的作为。更何况我掌管中馈,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写意不放心问道,“太子殿下这几家胭脂铺若是营生做了起来,那会对爷的利益有影响吗?”
“不会。”姜宁一口否决了她。姜宁想了想又道,“写意,以后若是我做什么决定,请你相信我的选择,有些事情之所以这样做,我有我的理由。”
虽然写意依旧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但她微微一笑,“主子,我相信你的选择。”
写意的声音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心。她早已认可姜宁的智慧和能力,知道姜宁不会做出有损爷利益的决定。
马车停下,写意下了车,她立在一旁,轻轻掀开帘子,“主子,仔细点。”
姜宁走出了马车,眼前是一条繁忙的街道,街边便是一排排的商家,其中最富盛名的胭脂铺,莫过于东宫的胭脂妆,能出入这种高端的地方,都是一些权贵子女,非富即贵,一般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消费。
姜宁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胭脂妆。”这一家是位于上京最繁华最耀眼的地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再加上东宫名下的胭脂妆盛名在外,按理来说,生意不应该这般惨淡的。再看看其他商家,他们的生意倒是都不错,唯独这家胭脂妆。
怪哉!实在怪哉。
只要找出这一家的问题根源,那剩余的几家便迎刃而解了。
店里的伙计见来客人,立马出来迎接,便堆起了笑,作了个请的姿势,“两位姑娘请。”
“有劳了。”姜宁道。
伙计一瞬间看呆了,少女穿着紫绡翠纹裙外衫是镶了海棠花的莲青斗篷,她本就肤白,穿莲青色这般暗色的也显得亳不晦暗,反而极为尊贵。明眸皓齿间行的却是云淡风轻之态,少女姿态楚楚,然而更吸引人眼球的是沉静而尊贵的姿态。
心里暗惊艳,想不到,世间会有生的如此好看的女子。
姜宁环顾了四周,店面格局宽敞明亮,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精美绘制的胭脂画像,以及华丽的装饰画,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精美的木制货架,上面陈列着色彩斑斓的胭脂盒和各类上妆品。柜台上摆放着精心打磨的玉石胭脂盒子,每个玉石胭脂盒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无不显出华贵和精致。旁边便是放着张细密纹样的红绸,上面摆放着各类精选的胭脂粉末。
姜宁道:“这里的装饰倒是不错,摆放着皆是上等的胭脂水粉,生意似乎不怎么景气呀。”
伙计挠了挠头,颇为无奈道,“也不知怎么的,新开张时,倒是云集客流,后面就越发不行了,有些贵客来过一回,便就再没有来过第二回了。”
姜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先去忙吧,我独自挑选便可。”
伙计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她抓了一点粉末,涂在了手背上仔细辨别,半响后,她皱着眉头道,“这等恶劣胭脂,竟也敢拿出来售卖。”
写意很惊讶,“何为恶劣?”
“这是胡粉。”姜宁看了手背红了一片,顿了顿,“胡粉,又名铅粉。《神农本草经》有记载,这胡粉涂在脸上和身上,白且富有光泽。但铅矿石和焦碳或煤炭放置一起加热,是有毒的。可以渗透血液,长期使用会毁容,重则会危及生命危险。”
“这种粉铅是在多年前就禁止使用了。想必采购胭脂原料的人,黑了心肠才会用这等奸诈取巧的行事法子。”
这些辨别药粉的她倒是很在行,前世谢寒为了培养她,可是教尽她如何用毒,辨毒。
也难怪没有回头客,这些权贵子女想必是用过一次,出现了异样,但又不敢去胭脂妆要说法,闹事。这是东宫的产业,谁敢得罪?就算发现有问题,也只能算自己认栽了,久而久之,胭脂妆没有了常客,生意一落千丈。
这些问题可能连谢誉鄞都不知道,从来都是店铺的管事人在运营的。
姜宁唤了伙计过来,“这里的掌柜在吗?”
伙计为难道,“实在不巧,掌管柜,有事出远门了。”
“你可知他何时归来?”
“大抵是明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