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抬眼,望向谢誉鄞,只见他依旧品尝着菜肴,对周皇后与姜宁的对话置若罔闻,既未插言,也未打算干涉。但他并未忘记将菜肴送至姜宁的唇边。自谢誉鄞诞生之日起,周皇后对他的关爱寥寥无几,他的成长更多是由乳娘陪伴,这样的经历是否在谢誉鄞心中留下了些许的怨恨呢?
当谢誉鄞似乎察觉到姜宁的注视时,他淡淡开口:“你的目光如此直白,孤几乎要以为你心怀不轨。孤并不抗拒此刻便携带你回寝殿,共度良宵。”
姜宁的神色中掠过一丝尴尬,她匆忙将目光转向周皇后。周皇后嘴角仍挂着微笑,但那笑容中却透出一丝寒意,“姜宁,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这是在教导本宫如何行事吗?你以为倚仗姜家的势力,就可以对本宫说出如此悖逆的话来。本宫告诉你,即便你有姜家撑腰,本宫也有手段治你的罪。”
谢誉鄞终于打破了沉默,对姜宁说:“太子妃,孤之所以选择沉默,并非是在默许你的行为。孤希望你能明白凡事都应有度。母后,请您息怒,孤会好好教训太子妃的。”虽然谢誉鄞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调和婆媳间的矛盾,但稍有洞察力的人都能察觉到其中隐含的深意。
冯敏敏看见了姜宁对周皇后的不敬,眼中精光闪烁,冯敏敏亲昵地拉着周皇后的手,挑拨道:“皇后娘娘息怒。太子妃的言辞确实唐突,让您心生不悦。或许是因为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您或许并不知晓,东宫的宫娥曾多次看见殿下亲自为太子妃布菜,太子妃在用膳时都是命令殿下喂食,她的双手娇嫩得连筷子都难以稳握。再加上殿下的宠爱,或许她因此变得娇纵?因此这便是她言语不当的根源。”
听闻此言,周皇后内心的不满如潮水般迅速翻涌。她顺水推舟,顺着冯敏敏的言辞,反难姜宁。周皇后转向太子,质问:“太子,冯侧妃所言之事,是否确有其事?”
谢誉鄞微愣,随后脑海中浮现出过去他特意算准时辰,前往秋宜宫与姜宁共进用膳的画面。那时,他总是厚着脸皮坚持亲自喂她,而姜宁却总是挑剔不已。他淡淡地开口:“母后,这只是夫妻间的私事,不必过分在意。”他并不想提及那些喂姜宁的细节,以免有损自己的形象。
听谢誉鄞这么一说,周皇后却误以为太子承认了冯敏敏的话,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你身为太子,竟然对她言听计从,这简直不成体统!今天本宫非要好好教训这个女人不可!”
冯敏敏内心暗自窃喜,林良娣则嘴角微翘,露出几分讥笑,而姜笛正准备为姜宁辩解。此时,太子却冷淡说道:“母后,儿臣已经说过了,这是夫妻间的私事,母后最好还是别干涉为妙。”
周皇后见太子在众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这番话分明是在指责她多管闲事。周皇后心中愤怒难抑,猛地拍桌而起,厉声喝道:“太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挑衅本宫的威严吗?”
姜宁不再多言,只是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周皇后因愤怒而变得失态的样子。而谢誉鄞则面无表情地拿起茶碗,轻啜一口茶水,平静地说:“儿臣不会与母后为敌,但请母后也不要再为难太子妃。”
周皇后眼中的姜宁,如同一块难啃的骨头,她既想给姜宁施加压力,又忌惮太子站在姜宁那边,唯恐因小失大,损及自己与太子的母子情深。察觉到周皇后内心的动摇,冯敏敏轻轻拍了拍周皇后的背,轻声安慰道:“皇后娘娘,犯不着为这种小事生气。太子妃之所以对您不敬,只是因为她尚未意识到您的尊贵的地位。”
冯敏敏的挑拨之言刚刚落下,周皇后的怒气再次被点燃。她厉声对太子说:“方才你也亲耳听到了,坐在你怀中的女人是如何冒犯本宫的。姜宁身为名门之后,作为东宫的太子妃,她竟然对本宫如此不敬,行为举止全无礼数。本宫贵为皇后,怎能容忍她如此放肆?这是为了维护本宫作为皇后的权威。”
谢誉鄞注视着满面怒容的周皇后,眉头微皱,询问:“母后,那您觉得如何惩戒太子妃?”
周皇后命令:“来人,将太子妃带下去,执行杖责之刑,让她明白目无尊长的后果。”
但面对这一切,姜宁依然保持着从容的态度。
自始至终,林良娣都保持了沉默,未曾开口劝阻。这样的局面,她乐于旁观。
侍卫们闻令而动,迅速集结于凉亭之中。但当他们走到太子面前时,却犹豫起来,太子妃正坐在太子的腿上,两人的亲密姿态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周皇后见状,不禁提高了嗓音,威严地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将太子妃带走,执行杖责!”
侍卫们被周皇后的威严所震慑,齐声答应,准备将姜宁从太子身边拉开。然而,就在他们的手指即将触及太子妃的那一刻,太子却突然厉声喝止:“放肆!谁敢动太子妃,孤王必取其性命!”
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立刻收回手,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不敢稍有动弹。
周皇后愤慨地说:“在太子的心中,难道真的没有本宫这位母后了吗?本宫首先是黎国的国母,其次才是太子的生身之母。今日,本宫欲对一位不知分寸的女子加以惩处,太子是在质疑本宫的行为准则吗?”
“太子妃的行为确实有失妥当,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又如何能承受得了棍棒的严惩?”谢誉鄞转向周皇后,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恳切,“母后,孤会回去后再处理她的过错。”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带着一丝无奈,“太子妃,你向母后认个错,这件事就此了结。”
在这一刻,姜笛对周皇后恭敬作揖,并谦卑地说道:“皇后娘娘在上,太子妃年幼无知,言语之间多有冒犯之处,微臣在此代替太子妃向您赔罪。请您宽宏大量,饶恕太子妃的不敬之语,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刻,周皇后的内心如明镜般透彻,她清楚地看到了太子对姜宁的宠爱。无论她采取何种强硬态度,太子都不会让姜宁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双方继续僵持下去,局面将变得难以收拾。周皇后深感后悔,她当初同意姜宁嫁入东宫的决策如今看来是个巨大的错误。姜宁不仅公然挑衅她,还知道了她不愿人知的秘密。周皇后心中暗自诅咒,姜宁怎么就没能在冷宫那场大火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