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这下再没了往日的傲气,只能垂下眸子安静的立在一侧,众将见他如此心里还未平息的恐惧久久萦绕挥之不去,生怕下一刻就会引到自己的身上,他们虽然是将军,可是人哪有不怕死的,就是想要帮大王子也不能不识时务不是?
布日古德剑眉一挑,多少惊诧这些人的识时务,毕竟他们如今的一身军功多一半都是跟着岱森达日征战立下的,他这个大哥虽然人不靠谱,但是这打仗确实是把好手,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拥趸,虽然是互惠互利但是这人的慕强之心却也不假。
想要将这些人全部降服只是以权压人是不可能的,唯有先小人后君子才能震慑。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尝尝拳头的滋味,“阿古顿听令!”
“末将在!”
布日古德在众人紧张的神色中说出了他们担忧的军令,“即日起,北大营将由阿古顿接管!”
阿古顿怔愣一瞬,惊诧的抬头望向布日古德,似乎没想到布日古德竟会发出这样的军令,不过只在转瞬间就回了神,既然殿下信任他,那便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属下接令!定不负殿下信任!”
布日古德虽然表情严肃,可是眼底还是划过一抹笑意,剑眉一挑,“北大营是我北疆的精锐,本殿希望在你的手里能够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还是那句话,本殿要你带着人给我死守左线,万万不可放兕国铁骑穿过你的防区,若是做不到……”
未等布日古德说完阿古顿就接了话,“属下若是做不到便让殿下军法处置,绝无二话!”
“好!”
布日古德犀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挂着戏谑的笑,“诸位可有异议啊?”
这些人还能说什么,他们敢说自己不服?
笑话,没看见那个乌鲁泰是怎么倒的霉吗?
北大营啊,那个蠢货就这么给折腾没了,还到了阿古顿的手里,这阿古顿是何人?
一个无名小卒,却挡不住人家是二殿下的心腹爱将啊,这下子北大营将彻底收到了二殿下手里。
大王子又失去一张王牌啊!
可是这事偏偏他们还没法拒绝,毕竟那个乌鲁泰威逼不成反倒将自己的搭进去了,他们再说什么也会引火烧身,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阿古顿是个无能之辈,根本镇不住北大营的士兵,那些人都是乌鲁泰的旧部,他们不相信这个阿古顿还能将这些老兵一一震慑住?
须知法不责众,他就是有通天手段还能将他们都杀了?
到时候别说阿古顿下不来台,连二殿下都是骑虎难下!
此时兕国大营那边却在帐外燃起了篝火,众将在外面烤肉喝酒不亦乐乎,兕寒却没有饮酒,只是坐在那静静的看着众人欢乐,这半个月来与北疆交手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十几场,赢多输少,昨日终于布好了阵,就等着北疆那头自己上钩了,若是长生天庇佑,再有半月定能凯旋而归,终于要回家了。
“将军!吃肉!”
巴布从被烤的飘香四溢的羊腿上切下最嫩的一块肉熟稔的递给兕寒,其实兕寒不喜这些油腻之物,就像阿好说的他长了张不易讨好的嘴,可是后来进了军营爬冰卧雪那里还有挑剔的机会,为将者最忌失了军心哪怕是他也不能行特殊之举,若是失了军心便是稳赢的局面也会转瞬即逝。
兕寒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香气扑鼻外焦里嫩确实不错,“将士们都分下去了?”
巴布豪气的咬了一大口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放心吧,将士们知道今个将军开恩让大伙吃烤全羊别提都多高兴了!”
兕寒抿了抿唇,“这就好,明日是场苦战,今日就让大家松快松快。”
阿青将一个烤好的饼子递到兕寒眼前,“将军,这些日子北疆的士气低迷,我们不妨乘胜追击,趁他病要他命!”
咬了一口饼子,兕寒垂下眸子,摇摇头,“他们还有用,不能赶尽杀绝。”
巴布闻言慌忙的将嘴里的烤肉咽下,“将军这是为何?”
“北疆那些个蛮子都是一群不知怕的,要是放过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又卷土重来了。”
巴布可不敢想那些北疆人能在输了以后遵守盟约愿赌服输,毕竟这样出尔反尔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就罢了,这次明明凭借将军的布局完全可以将他们引入绝境,可是将军为何还要留下他们的一线生机呢?
这样不是放虎归山吗?
兕寒装作没看见巴布的担忧,淡声道:“棋子就要有棋子的作用,不然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巴布狐疑的咬着饼子,朝对面的阿青使了个眼色,阿青抬眼望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眸,可是把巴布给急得够呛,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将军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心思太深,他实在是不好懂,人家打仗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可是将军却是走一步看三步,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兕国才能屡战屡胜。
看阿青不理他,巴布抿了抿唇,灌了口酒,朝兕寒讪笑道:“将军,属下愚钝,不如你给点点精?”
谁知兕寒瞥了眼他就将他手里的酒囊给拿了过来,仰头就喝了一口,留下一句,“自己想。”
巴布啧了一声,无奈道:“想就不必了,反正我就跟着将军,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行了吧。”
营地里的篝火像是跳动的烈阳,橙红的火光映在众人的脸上,给这个冬季添加了几分暖色,饮下烈酒这一身的寒气才稍稍消减了几分。
“北疆的左线似乎有些疲软,也不知是真有了力竭之势还是蒙蔽视听。”阿青将用匕首拉了一块肩胛骨上的嫩肉递给兕寒,戏谑的说着。
“你是不知道,我的人跟他们一交上手就知道对方有蹊跷,可是不杀白不杀,送上门的肥羊,别管他们是自己出了内讧,还是故意让我们掉以轻心,只要送上门就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