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街纵马差点伤人性命,如今马死了,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宁玉抬目认真的看了看,那愤怒指着自己自称殿下的玄衣少年。
在看清了少年脸旁的字幕时,宁玉顿了顿。
十四皇子沈岚承?!
他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这天盛大街上溜达什么?!
宁玉看了看一旁倒地抽搐的马匹,马肚子出气多进气少,不用想也知全无救治的可能。
自己刚刚那重重一击根本没留余地,马脖子已经断了。
那玄衣少年紧盯着缓缓失去呼吸的马匹,胸口剧烈起伏。
看着一脸气愤的沈岚承,宁玉一时感慨万分:自己这随意一次善举,一出手,便得罪了一位皇子。
再一次慨叹天盛帝无敌的生育能力,宁玉垂目思索起来。
气愤归气愤,但对方终究是皇子,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她只好耐着性子和对方讲起道理来。
“这位殿下是吧?”
那玄衣少年双手抱胸,只拿一副鼻孔看着宁玉。
显然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对侍宁玉。
宁玉向着周围的众人道:“您的马当街乱跑,马上便要踩踏行人,本人冒死救人之下才失手打死了殿下的马,怎么便成了有罪了呢?”
她不解的看了看围观的众人。
众人小声的议论纷纷,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不知是谁小声道:“马死了,赔银子便是,为何还得治个罪名?”
“是呀,如若不是那位小公子,那小孩不死也得重伤。”
“是呀,是呀,那疯马留着也是个祸害,刚刚若不是我跑得快,怕是早已被它踢伤!”
沈岚承看着众人,心中又气又急,只觉脑中乱做一团。
他一指地上早已死去多时的马,怒气冲冲大声道:“这可是草原特供可一日千里的汗血宝马,全盛京城也仅此一匹,如今你却杀了它,叫我去哪里寻一匹相同的来?”
宁玉闻言皱起眉头。
围观众人一听那马是特供的宝马,皆是替宁玉捏了一把冷汗,先前那几个说话的汉子见此情状,纷纷慢慢的向后撤去。
人群里,有些机灵的,也跟着慢慢的退了出去。
此时,一队巡城的侍卫匆匆赶来,为首带队的上前道:“发生了何事,吵吵嚷嚷的竟围着这么多人阻塞通行?”
见那侍卫走来,沈岚承一团乱麻的脑中仿佛被提了个醒,他亮出腰牌,一指宁玉道:“你们来得正好,我要报官!”
樊楼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固伦公主不愤的起身:“那玄衣公子简直欺人太甚!”
多伦王子放下酒杯,一把抓住妹妹的手:“别急,你先看看那倒下的马。”
固伦公主被哥哥拉着坐下来道:“看马做什么?他天盛的马再好,能好过咱草原的汗血宝马?!”
多伦王子向着窗外的马努了努嘴。
固伦公主细看之下瞪大了眼:“那是我们草原的汗血宝马?”
樊楼里食客众多,且人员嘈杂,固伦公主此前并未听清外面的对话,只靠着众人的动作表情分析了个大概。
她看了看窗外的宁玉,又看了看一脸愤怒的沈岚承。
固伦公主原本热切救人的心便淡了下去:自己便是王族,深知此时沈岚承的立场。
即便那汗血宝马出自于草原,即便自己与哥哥两人同是王族,也没有在人家地盘上砸人场子的道理。
两人一同沉默着看向窗外,静待事情的发展。
宫门口,褚烨告别同僚上了官骄,向着白术淡淡吩咐:“去樊楼。”
白术看着自家大人眼下的青黑,默默点了点头:“是。”
官轿行至樊楼门口便前进不得,前面的行人将樊楼里里外外的围了三层。
天盛王朝等级分明,往日里,街上的行人见到官轿,都会主动远远的避开。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那些外围的人群见褚烨的官轿行来,只抬眼偷偷打量一瞬,便下意识的闪向一旁,待官轿一过,人群便又迅速聚拢过来。
前面的众人见了,也都如法炮制,退让开的同时,又紧紧的跟了上来。
这便导致了天盛王朝有史以来最为奇怪的街景,丞相的官轿被百姓包围,所到之处百姓如同潮水一样退去,却又缓慢的围拢回来。
白术看着身后靠拢的人群,向着褚烨问道:“主子?”
褚烨掀帘看了看外面众人的神色,淡淡道:“无事,一直向前,去里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白术行了一礼:“是。”
身边众人窃窃私语:“没想到那疯马竟是草原特供,今日这个救人的小公子怕是要遭祸。”
旁边一人感叹道:“哎,这年头,好人难做哟。”
“是呀,救了人得不到感谢,竟然还要摊上官司,啧啧。”
褚烨坐在官轿里,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个大概。
周围众人簇拥着官轿,便如同滚滚向前的海浪一般,迅速的将褚烨的官轿冲到了最前面。
没了众人的遮挡,褚烨一眼便瞧见前方少年那略微低垂的脸。
他看着地上的汗血宝马,紧抿着双唇,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岚承向着侍卫统领亮出腰牌,又指着宁玉道:“他杀了本殿下的马,将他给我抓起来关进牢里,待我回去禀明父皇,再做定夺。”
宁玉垂着眼不说话,她一直在想要不要褪下绑腿,好好的跟他们干上一架。
一想到国公府里的父母亲人,宁玉便生生忍了下来。
那侍卫统领一见腰牌,忙垂目躬身:“下官见过十四殿下,您稍等,下官这便去办。”
随后他向着众侍卫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卫抽出刀来,几人一起押向宁玉:“这位公子,和我们走一趟吧。”
未及宁玉开口,便听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慢着。”
褚烨从官轿中行出,大踏步走向宁玉。
侍卫们一见来人是丞相大人,纷纷收了手里的佩刀 。
沈岚承和那侍卫们见是褚烨,皆行了大礼:“十四\/下官见过褚相。”
褚烨却是不答,只行至宁玉跟前,垂目看着宁玉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