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道:“这位殿下当街纵马,不知怎的便惊了马,混乱中我见那马就要踏到行人,便出手解决了那已然失了神智的疯马。”
“不想这位殿下因为那死去的马,便要治我的罪。”
沈岚承恭身行礼:“褚相,您有所不知,那匹马是父皇极为喜爱的御马,如此不明不白的便被人当街打杀……”
褚烨闻言,幽深的凤眸陡然一冷,他截住沈岚承话头,淡淡道:
“如何是不明不白,刚刚宁玉已经说明,他是为了救人才出手将那惊马斩杀;难道在殿下眼里,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匹马?”
沈岚承自小到大从未有人对自己这样不加辞色,朝中重臣也会对他礼让三分。
他震惊于褚烨对宁玉的维护,忙抬目看了看褚烨身后垂眸不语的少年公子。
见宁玉耷拉着脑袋,他有些不服气的向着褚烨道:“可那是父皇的御马。”
褚烨闻言嘲讽一笑,他向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皇上一向仁慈,想必不会因为一匹马而治了下属臣子的罪。”
他看了看沈岚承,淡淡道:“况且,皇上的御马又怎会由殿下您骑了出来?!”
“这……”
褚烨却是看也不看十四皇子,他轻声吩咐宁玉:“跟我回府。”
一路沉默的跟着轿辇回到丞相府,宁玉的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想破头也没有好办法的事情,褚烨一出场,轻松随意的几句话,便能将事情顺利解决。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褚烨下了官轿,看了眼有些心事重重的宁玉。
少年往日神采飞扬的眉眼,此时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好似一只被雨淋湿了的猫。
褚烨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搓了搓,勉强忍住想揉宁玉头顶的冲动。
他顿了顿,吩咐白术道:“带玉世子去演武场。”
白术躬身应是。
两人来到演武场,白术草草的给宁玉嘱咐了几句,便回了前院。
推开书房的门,白术见自家大人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他忍不住上前道:“主子,那十四皇子自小在太后宫里长大,早已被宠得无法无天,您今日又何必因那宁小纨绔而伤了太后的面子……”
褚烨似在发呆,闻言缓缓放下手里的书,淡淡摆了摆手:“下去吧。”
白术顿住,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褚烨 。
自家主子心智坚毅,性子又清冷尊贵,从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破坏自己的计划。
原本白术只觉褚烨对宁小纨绔有些欣赏,没想到为了他,褚烨竟不惜得罪太后。
见褚烨冷了神色,白术默默退下。
褚烨的心里却是反复翻滚着一句话:那十四皇子闯了祸自有疼爱他的祖母护着,宁玉只不过好心救人,他又何错之有?
而好心救人的宁玉又是单人练武的一天:她将心中郁气化为动作,狠狠踢了一上午的腿。
今日褚烨的诸般维护,宁玉着实未曾想到。
宁玉一边踢着腿,一边想着自己那半透明的好感进度条;既然未能触发奖励机制,那自己便还要再加把劲儿。
中场歇息,宁玉倚靠在日晷的阴影里,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她拿起准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轻轻的咂了咂嘴:上哪儿去找乔玲玉呢?
于是她提前结束了今日的训练,向着前院儿走去。
未见褚烨 ,便向着白术告假:“明日家中有事,便不来相府了。”
白术闻言心中一喜,他缓缓道:“既然家中有事,便等事情办完再来也不迟,晚些时日也可。”
宁玉一想,还真不知需要多少时日,便笑着道:“好。”
宁玉在客房里简单的洗漱完毕,便告别白术回了府。
褚烨打开门,凤目沉沉的看着宁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术看了眼自家主子道:“主子,明日皇上在崇明寺祭祖,属下跟您一同前去。”
褚烨默然点头:“嗯。”
宁玉回府便去了宁欢的院子。
宁欢听着香兰的禀报,急忙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玉哥哥,您找欢儿可是有事?”
宁玉淡笑道:“也无甚大事,只想同你打听个人。”
宁欢转了转略微狭长的眼,笑着道:“哥哥想问的是谁?欢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玉道:“乔尚书府的嫡亲小姐,乔玲玉,认识吗?”
宁欢一听宁玉打听乔玲玉,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玉哥哥好眼光,那乔玲玉天姿国色,各家的公子们多少都跃跃欲试,只等着她选秀落了选便去上门提亲呢。”
宁欢在心中冷笑:只要不是褚烨,我管你喜欢的是圆是扁。
“不过玉哥哥既然喜欢乔小姐,便要抓紧了,听说乔大人已经内定了她参加一月后的选秀大典。”
宁玉笑道:“是,我也是听说乔小姐要入宫先秀,才急着想认识她。”
想认识她给反派男主介绍对象。
宁欢抬眸见宁玉大方坦然的神情,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声。
这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不让自己接触褚烨,他自己私下里却接触得欢;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讨好褚烨,想必此时自己早被他吓得断了念想。
什么褚相大人精明内敛、擅于权谋;并不如表面所见般无害。
什么弄不好怕是要惹出天大的祸乱。
只你宁玉可以往褚相眼前贴,我宁欢便不可以?!
她转眼看向别处道:“那乔尚书家女眷众多,听说每每清明节,便都会到大相国寺祈福。”
宁玉闻言便笑道:“如此,便多谢妹妹了,哪日空了,为兄带你吃酒。”
而此时恭亲王府后院芙蓉院里,春杏端着一碗搜了的饭菜,放在孙静姝面前的桌上。
看着已经瘦得皮包骨的自家小姐,春杏含泪道:“小姐,您好歹吃一口吧,再这样下去,您迟早要饿出病来。”
孙静姝垂目看一眼清汤刮水,只带着几个烂菜叶的饭菜,轻笑一声长袖一挥,便将那碗扫落在地。
春杏的眼泪落了下来:“小姐,您吃一口吧,老爷夫人告老还乡,如今这京里就只剩咱们俩了呀,你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活呀。”
孙静姝看着窗外轻蔑一笑:“放心,他不会饿死我的,我乃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他便是再不喜于于我,有些场合也不得不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