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大殿里便传来春英尖细洪亮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詹士府府丞赵震私德有亏,聚众淫乱致人死亡,现革去詹士府府丞一职,关押大礼寺,择日再审;赵太尉教子无方,罚俸禄一年,令其暂在家休养,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消息传到太后的长寿宫,赵彩宝摔了刚端上桌的燕窝。
年轻的太后气得胸口起伏:赵震那个蠢货,竟然偷鸡不成,反失把米。
“来人,去将皇后请来,就说哀家有事相商。”
赵晚这两日染了风寒,病得不轻,是以连自家府里举办赏花宴也没能回去。
今晨刚刚起床,太后宫里的人便来传招。
于秀儿扶起赵晚,脸上带着对太后的不满:
“娘娘,太后也忒不尽人情了些,明知您还在病中,还叫您前去,她老人家也不怕过了病气!”
赵晚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淡淡看了于秀儿一眼道:“秀儿莫要胡说,许是皇姑姑有事相商,快给本宫梳妆。”
于秀儿忙拿起帕子,替自家主子梳洗起来。
太子来的时候,赵晚刚刚收拾妥当。
沈岚忠拦住赵晚:“母后久病未愈,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
赵晚笑道:“姑母叫本宫去长寿宫,说有事相商。”
沈岚忠皱了皱眉:昨日之事皇姑祖母就在府中,当场并未表态,怎的此时却要拉着病中的母亲去?
他淡淡道:“母亲,昨日外祖府里之事……”
赵晚这两日正在病中,是以沈岚忠并没有将昨夜的消息传入华清宫。
赵晚闻言笑了笑道:“昨日你外祖府中有你和太后坐镇,想必那赏花宴办得极为成功。”
沈岚忠闻言,苦笑了一下:
“还请母后莫要生气,昨日的宴会出了点差错,是以办得并不成功。”
赵晚闻言,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
于是,沈岚忠缓缓将昨夜之事讲给了赵晚听。
赵晚心下震怒,她气息不匀道:“怎么、怎么会这样?那个小公子,真的是侯府的嫡亲孙子?!”
沈岚忠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永昌侯已将人接回府中。”
赵晚又气又怒:“赵震这个混球,以府里的家世背景,玩儿什么样的人没有,非要绑了侯府的小少爷做何?!”
于秀儿想到几年前京中关于那永昌侯府小公子的传闻,轻声道:
“娘娘,据说那位小公子男身女相,极为妩媚,咱们少爷许是受了蛊惑……”
于秀儿在府里便对大少爷芳心暗许,早就将身子给了赵震,此时自是下意识替赵震找补。
赵晚抬手止了于秀儿的话头,向着沈岚忠道:“府中出了如此大事,太后那边又怎么说?”
沈岚忠垂下眸子道:“太后昨日并未说些什么,只嘱咐外祖父安心养病便回了宫来。”
想起昨日夜里赵妍的热情似火,沈岚忠忍不住道:
“母后,外祖如今昏迷不醒,小舅舅又是这般情况,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尉府就此陨落啊。”
赵晚忍不住落下泪来:“虽说是如此,可是府里只剩妍儿一人,还是个女儿身,又能有什么法子?”
沈岚忠凑近了赵晚道:
“女儿身自有女儿身的好处,若是能找个好夫家,日后对咱们的大业,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赵晚被沈岚忠一提醒,便在心里划了个回儿。
她擦了擦眼泪,缓缓道:“好了,母后也该去长寿宫了,到那儿看看太后怎么说。”
也许是该给妍儿好好谋划谋划了。
长寿宫里,赵彩宝看着姗姗而来的赵晚,笑道:“听说皇后病了,如今可是好些了?”
赵晚勉强笑道:“今日好些了,多谢皇姑姑关心。”
赵彩宝看着赵晚脸上神色,猜测她已知晓昨夜赵府中事,她淡淡道:
“赵震是个糊涂的,你也莫要与他伤心了,待前朝无事,哀家再与皇帝说说,许是能保他平安回府。”
赵晚闻言,紧拢着的眉角终于松动开来。
“皇姑姑,如今父亲中风,还不知哪日能好起来,妍儿又到了出嫁的年龄,还请皇祖母帮助留意一下,许个好人家。”
赵彩宝闻言顿了顿,想到昨夜赵妍撕声不放宁玉走的场景,满意的点头。
嗯,自己的这个侄女儿,倒是与自己利益一致。
她想了想道:“既然那多伦王子与妍儿无缘,那说不得哀家便得好好为妍儿筹谋筹谋。”
赵彩宝淡淡道:“过几日春闱放榜,皇帝会在宫中设宴,到时让妍儿入宫来陪陪哀家也好。”
这便是答应帮忙了,赵晚忙起身行礼:“如此,晚儿便多谢皇姑姑了。”
赵彩宝看了看赵晚道:“皇后也该四处走动走动,养好了身子,好好和皇帝亲近亲近,以后有了事情,也不必求到哀家跟前来。”
赵晚被说得脸上一红,忍不住又红了眼:“是,侄女儿知道 。”
于秀儿扶着赵晚出了长寿宫,忍不住气愤道:
“娘娘,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太后不说好好替家里谋划谋划,反倒怪罪起大公子的不是,竟还连娘娘您也跟着数落一通。”
赵晚厉声道:“秀儿慎言。”
于秀儿闻言闭上嘴,她小心的瞧了瞧赵晚脸上神色,忙又小声道:
“奴婢也是替娘娘您不值,如今这宫里,除了陈贵妃,还有哪个妃子能见到皇上?”
皇上不是在宫中的道观里修长生不老,便是去许贵妃的宫里歇上一两宿,其余根本没有时间,分给后宫的妃子们。
赵晚忍不住搓了搓手里的帕子:“陈氏这个贱人,也不知用了什么迷药,迷得皇上得空便去她那儿。”
于秀儿转了转眼珠道:
“奴婢听人说,那刘道士曾言明陈贵妃乃天选之人,与陛下在一起能旺陛下气运呢。”
赵晚闻言微微一顿:“那道士真的这么说?!”
于秀儿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赵晚一路思忖着回了华清宫。
易坤宫里,陈贵妃看着缓步而来的靖安王,抬手便打发走了宫里的一众宫人。
她笑着扑入程晏的怀里道:“王爷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当心被皇上看见。”
靖安王搂住陈贵妃亲了亲她的脸道:
“怕什么,我让那道士带那老东西在道观里修长生不老,没有两三个时辰,他出不来;况且你这阖宫上下,哪个不是本王派来的人。”
两人行至屏风后面,竟是连门也未关,便行起事儿来。
宫人们都远远的躲了开去,并无一人敢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