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青年转身远去,眸子里却满是痛惜。
他声音颤抖,“为什么呢。”
莫妖衣领下明显的暧昧痕迹让他看得分明。
明明他不愿意、也不情愿,可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水月宗呢。
沈宜修声音里带了哭腔。
“为什么……”
是不是世间事总是不能如愿。
天之骄子堕入尘泥,莫妖的道心,或许早已千疮百孔了。
温思琢从少年身后紧紧拥住他,想要给他点儿力量,声音温柔至极,却也隐隐带了颤音。
“他或许有什么隐情。”
“我们好好修炼,以后能帮到他的。”
“一定能的。”
远处的莫妖走到一个拐角,脱力般地靠在墙壁上发呆。
他颤抖着合眸。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在雾隐秘境差点儿做了他最讨厌的事情,对一个无辜的人下了手。
是他动了贼心,想要借纯阴之体提升自己的天赋、提升自己的能力,妄图尽快成长到能把水月宗那些混蛋杀死的程度。
可他却忘了,沈宜修是无辜的。
他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是天之骄子,是人中龙凤。
是一个,不甘愿臣服他人的叛逆者。
淡紫色的眸中升腾起水雾,他缓缓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眸,蜷缩在角落里微微颤抖。
刚刚那双清润透亮的眸子投来的纯粹眼神化成了巨大的哀伤和痛苦,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垮。
是他错了。
错的彻彻底底。
……
大典结束。
清源宗热闹的一天在夜晚重回平静。
沈宜修跪在叶幼鲤面前,“师尊,我想去无尽涯闭关,求师尊成全。”
无尽涯是清源宗一处天然形成的险地,极端天气层出不穷,环境极其恶劣,却是一个精炼灵力和灵根的好去处。
无尽涯虽然灵气精纯充裕,但这处天险对修士的压迫力太大,金丹期进入其中都可能支撑不住,在修炼中受伤。
叶幼鲤顿了顿,“怎么突然想去无尽涯?”
沈宜修只是筑基中期,进去很可能会有危险。
少年倔强地抬头望他,“弟子深知自己修为的不足,想要借无尽涯之力更进一步。”
“还望师尊成全。”
一旁的晏沐华蹙了蹙眉,在沈宜修身后朝着叶幼鲤轻轻摇头,眸子里满是恳求。
沈宜修不过筑基中期,虽然他天赋异禀,但进入那无尽涯极容易受伤,他希望师兄能选择更稳妥的修炼方式。
不止他这么想,掌门师叔和大师兄也是这么想的。
沈宜修先去求了掌门师叔,但她不准沈宜修前往无尽涯,他才求到了叶幼鲤这里。
叶幼鲤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行了,起来吧,我准了。”
沈宜修在他身边长大,他哪儿能不知道这小家伙的性子,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他劝了也没用。
沈宜修笑眯眯地起身,“谢谢师尊!”
“师尊最好了!”
叶幼鲤挑了挑眉,对他的一番夸奖极为受用,“臭小子。”
“我叶幼鲤的徒弟,筑基中期进个无尽涯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尽涯环境凶险,你准备准备,刚开始不要太过深入,循序渐进,不肯求险。”
“听懂了没?”
沈宜修点头答应,“好。”
门口处的清冷小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再不能阻止师兄了。
准备了三日。
沈宜修孤身进了无尽涯,第三天就搞了一身伤出来。
但他不顾劝阻,休息了一晚,就再次进了无尽涯。
清冷的小少年跪在叶幼鲤寝殿内,恳求道,“师尊,您劝劝师兄吧,他昨日才弄了一身伤回来,今日就又入了无尽涯。”
“万一又受了伤……”
叶幼鲤拿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沈宜修弄了一身伤回来,凭借他的修为,他当然清楚地察觉到了沈宜修的伤势。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沐华,你师兄的性子你也知道。”
“让他去吧。”
晏沐华急切道,“可是……”
“相信他。”
叶幼鲤神色平静,语气淡然。
“他是我叶幼鲤的徒弟,是纯阴之体,也是你的师兄。”
“他会到达无尽涯的尽头,破了你师尊我当年创下的记录。”
他自己在半步金丹能做到的事,他相信沈宜修也能,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好、更强。
晏沐华走出叶幼鲤的寝殿,缓缓抬头。
骄阳当空,风栖竹松,花香四溢,草木峥嵘。
蝉鸣虫啁一同往日,却又不同于往日。
他倚在沈宜修曾经倚过的修竹上,静默了一会儿。
轻声呢喃混合着风声。
“师兄,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