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的队伍里不止有魔修,在魔宗左翼的队伍,是身着玄衣的锁月阁弟子。
他们和不远处的魔修泾渭分明,脸上的神色也大多不太好看。
他们锁月阁亦正亦邪,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和魔宗同流合污。
但联想到不久之前一个长老忤逆阁主吴丘夜的下场,他们咽了咽口水,心里仍旧充斥着惊恐。
长老都落得个被废了修为、剥皮抽筋的结果,他们也并不认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弟子在做逃兵后能够在吴丘夜手上落得什么好下场。
望着远处清源山巅的方向,看着面前迎上来的清源宗弟子,锁月阁弟子们眸光微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
清源宗弟子身前的青年一袭白衣,容颜清俊,周身气质纯净清雅,仿若根本不该存在于尘世凡俗,在这弥漫着血腥气的战场上格格不入,异常显眼。
看到沈宜修的一瞬间,站在正前方的美艳女子怔了怔,原本的果断和狠绝也不禁停滞了一瞬。
她认出了沈宜修。
沈宜修自然也认出来了她。
这是多年之前,宗门大比团体赛中,锁月阁实力最强劲的弟子,他们之前交过手。
她的名字,是罂粟。
身陷锁月阁之中,她们好像就再没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份,所有的称呼都是邪恶和污秽对他们的加冕。
沈宜修眼神复杂,“我认得你,我们交过手。”
罂粟凄然一笑,“可我们终究走到了对立面。”
她不想和沈宜修打。
沈宜修和他们的老大虞星晚交好,罂粟心里一清二楚。
之前沈宜修把虞星晚救出了锁月阁,其实锁月阁弟子的内心是极为感激的。
锁月阁虽说是个宗门,但背地里实在不把弟子当人看。
虞星晚在锁月阁待他们不薄,他会替犯错的弟子求情,会给受伤的弟子找伤药,会帮弟子完成一些困难的任务……
相比于动辄杀掉弟子性命的阁主,锁月阁弟子都更爱戴虞星晚。
虞星晚走后,罂粟就成了锁月阁弟子中的首席,弟子里还有不少身中魔宗的“月半”,她自己也身中“月半”。
罂粟无可奈何,亦无能为力。
罂粟苦涩地抬眸望去,“沈道友,动手吧。”
蓦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为什么要动手?”
魔修已经和清源宗的弟子混战在一起,战场厮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只有沈宜修这边还在和锁月阁的人对峙。
一个揣着白狐的紫衣青年抬掌拍飞一个扑过来的魔修,稳稳地站在了沈宜修和锁月阁弟子之间。
锁月阁弟子纷纷惊喜地喊道,“老大!”
紧接着,他们又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低落下来。
他们忘了,虞星晚已经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
虞星晚轻轻“嗯”了一声,他聊家常似的询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的神色里蕴着温柔,藏着怀念,映着怜惜,就像是以往的几十年一样,看得锁月阁弟子一个个红了眼眶。
他们很想和虞星晚并肩作战,但又希望虞星晚远离锁月阁。
矛盾和挣扎化身利刃,狠狠地刺痛了他们的心脏。
罂粟眼眶微红,她强颜欢笑,“挺好的。”
“别担心我们,我们……挺好的。”
虞星晚缓缓垂眸看去,“真的好么?”
锁月阁弟子全都没有说话。
虞星晚轻轻叹了口气,他把小白狐交给沈宜修,往前走了几步。
他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他熟悉的同门,“动手吧。”
锁月阁弟子面面相觑,甚至有弟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表达自己的抗拒。
虞星晚眸色冷下来,“我教过你们,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
无言的沉默在此间蔓延。
终于,罂粟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愤。
她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单膝下跪,“老大,罂粟跟你一起走。”
什么破锁月阁,她不待了!
哪怕因为“月半”,她活不过半个月,她也要在死前,为虞星晚杀出一条血路!
罂粟这一举动好似刺激到了锁月阁弟子们的神经,他们纷纷跪下来,抬眸望着虞星晚。
“老大。”
“我们跟你一起走。”
横竖都是一死,比起为吴丘夜而死,他们宁愿为虞星晚而死。
虞星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群家伙,明明都是嗜血狠辣的角色,却在他面前乖得跟猫儿似的。
虞星晚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魔修,眸色冷冽。
“锁月阁所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