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常安,你不要装死!”
“来人,传太医。”
萧弘毅的话音颤抖,接住谢常安入怀的瞬间,他猛地意识到这个人瘦成了什么样子。
很快,太医就疾跑而来,新帝登基大典刚结束就传太医,整个太医院都惊呆了,生怕皇帝有什么闪失。
沈问今年五十多岁,是太医院院使,一身医术精湛,可谓妙手回春。
匆匆赶到御书房偏殿,沈太医递给冯公公一个担忧的眼神:“冯公公,陛下哪里不舒服?可曾有何预兆?”
冯公公微微摇了摇头,带着沈问往里走,小声道:“陛下无碍,沈太医放心。”
啊?沈问闻言身体一顿,直接懵逼了。
听闻陛下在潜邸的时候,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凭传位诏书登顶皇宫之后,后宫空的连只母猫都没有。
莫非是……王爷?可王爷住的寝殿离这里挺远的呀……
“沈太医只管随奴才来。”眼看沈问谨慎地都要同手同脚了,冯公公只好再次提醒。
沈问好歹伺候过三朝皇帝,听了冯公公的话语,瞬间明白自己想多了。陛下传召太医,他治病即可。
只是他难免好奇,到底是谁身体不适?莫非陛下喜欢金屋藏娇?
沈问心里默默地让自己冷静三分,很快也就进了偏殿,入目见皇帝陛下坐在床边,除了脸色奇差,身体好的不能再好。
视线越过皇帝,沈问已经邹进床边,依稀看到的是朝服的衣角。
朝臣?
“微臣参见陛下。”
“沈太医无需多礼,谢太傅高烧昏倒了,召你来看看。”
萧弘毅退开身,冷静的语气,好似方才的紧张不过是幻觉。
沈问眨了眨眼,谢太傅,谢常安?居然是熟人!
年轻的朝官可能只知道谢常安是废帝的太傅,可沈问历经三朝,自然知晓皇帝也曾师从谢常安。
只是,京城谢太傅府邸已闭门五年多,谢常安这个人好似在京城乃至朝野都消失一般,许多人都以为他死了。
没想到,新帝登基,居然上朝了?
不仅上朝,而且上朝第一天就躺上了龙榻。
这……
沈问眼观鼻,鼻观心,闭目把脉,而后惊愕的睁开双眼,换了只手又沉心号脉。
“如何?”萧弘毅问。
沈问斟酌了一下,道:“陛下,谢太傅面色苍白,四肢厥冷,身体高热,呼吸急喘,脉象浮紧细微,乃邪气入体之症。微臣开些驱寒散热止咳的方子,先给太傅驱寒退热。”
萧弘毅吩咐下去,见沈问欲言又止,凉凉道:“沈太医有话直说,便是有不治之症,也是咎由自取。”
沈问心头一愣,一下子居然揣度不了新帝的心思了,果然君心难测呀。
“倒也不到不治之症的地步,只是谢太傅的脉象有些奇怪,看似正常,却偶尔沉弱无比,气血两亏,怕是要调养一段时间,再仔细诊脉,才好再下结论。”
萧弘毅回头瞧了床上的人一眼,这人这般模样,确实孱弱的有些难看了。
“沈太医只管写方子。”
沈问得了恩准,便放手办差事了。
临走时,冯公公恭敬的送到殿门口,叮嘱道:“沈太医是宫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冯公公提点,沈问明白。”
沈问在宫里能混到这个位置,尤其是太医,知道的都是辛秘,若是不能守口如瓶,怕是早就见阎王了。
太医走后,萧弘毅走在床边,深深地看向床上的人。
那人的合着双眼,看不到那清浅碎着柔光的眼眸,苍白的脸颊中透着异样的潮红,干涸的嘴唇……也不知是因为高热还是怎的,哪怕在昏睡中,眉头依然紧缩。
“人既然昏迷了,今晚就让他睡这,找身合适的衣服给他换了……”
“药煎好了让他喝,再备点吃食……”
萧弘毅吩咐的 话虽然细致,话音却依然冰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偏殿。
冯公公飞速的一一安排下去,顺便差人出宫走一趟太傅府通报一声,而后碎步跟了上去。
重回御书房,天色已晚,冯公公低声提醒:“陛下,御膳房的晚膳已经备好了。”
萧弘毅揉了揉僵硬的眉心,自打入宫以来,他就没有半刻松懈,他确实有些累了。
“传膳吧。”
腹中饥饿,入口却食之无味。萧弘毅吃了几口,干脆不勉强自己,挥手让人撤了膳食,脑海里回响的全是谢常安说一直在等他回来的坚定。
等他?笑话!他逃亡的时候不曾知晓明日生死,他在幽州时不曾想过能回京城,他挥师清君侧的时候不曾料过成败。
他自己都无法断定的命数,谢常安何来的“一直”?
这样的话,从一个骗子口中说出。
谁会信呢?
萧弘毅不信,他只信自己看到的、查到的!
“暗九,查谢常安八年里所有的事,事无巨细,能查尽查!”
“是,主人。”
暗卫远去,萧弘毅问冯成柯:“你领谢常安来时,朝中可有人瞧见。”
冯成柯回想了一下,回禀:“回陛下,奴才去请人时,谢太傅落后众人许多,附近并无朝臣,远远地不超三五个,且都赶着出宫。”
萧弘毅吩咐:“冯公公,你亲自去一趟太傅府……将谢常安常用的物件和衣物带进宫,速去速回。”
冯公公应声退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让谢太傅住在宫里?
冯公公回来的很快,手里拎着两个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