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麻烦。”孙妙坦白道。
“毒解不了吗?”谢常安垂着头。
“不是毒的问题,三日内,毒我可以解,可方才陛下的气运被断,十分微弱,便是毒解了,怕是也醒不来。”孙妙道。
谢常安猛然抬头,道:“你当初不是说可以从我这借吗?大婚是契机,从此我和他气运相连,同生共死。”
孙妙看着谢常安,她的视线平和,却好似要看入他的灵魂深处。
“话是这样说,可你知道你的活着的气运,是从哪里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谢常安瞳孔震荡,声音颤抖。
孙妙神情平淡,道:“君后,你该何时生、何时死,你知道吗?”
谢常安恐惧的看向孙妙……
孙妙继续道:“我来告诉,你死了,可你却还活着,是天子气运让你重生,是天子不甘不休,感动上天,让一切重来,求一生姻缘。”
“一个多月前,我观你身体见衰,气运不济,就知道天子气运势弱,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你,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在生辰日时,突然说要大婚,立你为后。”
“可能是张巧工看出你的气运是倚靠陛下在维持,因此陛下更加相信,你们大婚能护你平安。”
“我回京之后,见木已成舟,事情发展也正好是我想要的局面,也就没有再多跟陛下解释,所以,当你找到钦天监的时候,我告诉你,你与陛下大运,姻缘相牵,气运相连,并不是为了续你的命, 而是为了救陛下的命。”
正是因为孙妙如此说,那日找去钦天监的谢常安,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转身,一点都没有阻止。
如果萧弘毅知道实情,他一定不会同意。
“孙妙,我不管你是谁,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
“他给的气运,我都还给他!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好不好?”
他愿意再死一次,再也无法重生也没关系,他可以毫无怨怼地看着活着,继续活着就好。
如果他的活,是萧弘毅用命换来的。
那他可以不活了。
孙妙却摇头,道:“天子气运,他自己主动给出去的,谁也收不回来。”
谢常安身形晃动,扶着床帷才勉强站稳。
“可你不是说,我们气运相连之后,只要我没事,他就会无碍吗?”
孙妙也有些迷茫,道:“那只是我的推测,昨晚之后,我也以为我成功了劫数过去了,没想到还是……”
“抱歉,我已经尽力了,就看天命如何,看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
“我不会放弃的!”谢常安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
“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能死!孙姑娘,解毒的事就交给你。三天后他若是醒来,一切安好。”
“若是……就当他休息了一场,我会一直等着他。”
“我是他的君后,他是一国之君,中毒昏迷的事,暂时不能泄露出去。孙妙,照看好他。”
谢常安郑重嘱咐,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见谢常安回到养心殿,众人纷纷上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菊花落之毒,小神医能解,你们各自忙去吧,陛下中毒之事,不可外传,冯公公,今日养心殿的所有伺候的人,你都盯好来,谁敢长舌,一律杖毙。”
“喏。”冯公公应下。
谢常安的视线,淡淡的落在了薛文靖的身上,开口道:“薛大人,你知道你的行为,论罪乃弑君,本君问你最后一句——”
“薛家,本君可用否?”
谢常安的声音平静,冷缓,罩着一层寒霜,可却让跪在地上彷徨半天的薛文靖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虔诚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掷地有声的喊道:“君后,薛家百年来,忠心可见,绝无半点杂念!臣一而再出错,愿倾全力弥补赎罪!”
“既然如此,本君再信薛家一回,若是薛丞相再行差踏错一步,本君保证,薛家百年,到此为止!”
谢常安说话,声音凌厉中,依然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润。
可是,薛文靖在朝十余年,却不敢质疑这人的话语,谢常安掌朝的手段,虽然不比当经圣上雷厉风行,果决狠厉,但却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必达目的的。
谢常安,一直都是个狠人。
说到,便会有无数的精妙的筹谋手段做到。
论才智,百年之内,举朝上下,无人匹敌。
“臣明白。”薛文靖郑重道。
“冯公公,差人去一趟薛府,为薛丞相取换洗衣裳来,陛下休沐,这几日中书省公务繁杂,劳烦薛丞相这些日子在宫中全心处理。”
“薛丞相,怎么不动声色的稳住百官,不需要本君来教你吧?”谢常安再也不掩藏周身的气势。
薛文靖叩头,道:“陛下与君后新婚之喜,自然会放松几日,臣的中书省处理国事自然要多使几分力,以保帝后新婚无忧虑,一切如常,以不变应万变。”
谢常安挥手,道“去吧,养心殿偏殿,有薛丞相一张桌子。”
稳定好薛文靖,谢常安先传召了禁军统领陈司,让他加强皇城守卫,同时调了一波人马严守祥宁宫。
而后,他带着冯公公,去了祥宁宫,
按礼,今天他和萧弘毅要给苏太后敬茶,如今也只好他一人前往了。
对于萧弘毅立他为后,苏太后无力阻拦,已经接受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谢常安踏进祥宁宫的时候,苏太后是开心的。
只是,怎么就谢常安一人?
谢常安并没有刻意瞒着苏太后,苏太后虽无大智,阅历却极为丰富,再大的事,多见几次,也就会淡定很多。
谢常安说:“太后切莫慌乱,陛下不过一时身体欠安,太后起居按日常即可,万事有臣在。”
苏太后哆嗦着手,有些害怕,道:“是何人要害害陛下吗?常安啊,这可如何是好?”
谢常安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如水,道:“不管是谁要害陛下,臣一定会护好他,太后安心在宫里待着,切莫添乱。”
该安抚的安抚了,该提醒的提醒了。
谢常安没有余力去理会苏太后的心情,离开祥宁宫的时候,他令禁军将祥宁宫守得如同铁桶般。
皇城之中,后宫简单。
这个时候,苏太后这般,是万不能出岔子的。
从祥宁宫出来,谢常安匆匆回到养心殿,一进门,睿王萧弘慎已肃然迎了上来。
谢常安抬手,抢先一步道:“去里面看看你皇兄,任何疑惑可以先问孙妙,你跟她说,对你不需要有任何隐瞒,她自会告诉你一切。”
萧弘慎抿着唇,点了点头,转身往里拐去。
谢常安寻了个椅子坐下,十三已经把薛文绍直接从刑部大牢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