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不顾一切冲向烧黑的房屋,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被烧毁的房屋倒塌半面墙,直愣愣朝严凛扑去。
墙体烧得滚热。
哪怕有雨水,温度也只高不低,这么压下来只会活埋了他。
消防员纷纷冲去抢救。
生死之际,但见严凛陡然爆发强大的力量,速度之快,在墙体倒下的瞬间与墙面擦身而过……
其惊险令人咂舌。
在所有人茫然张望时,严凛反而比谁都冷静。
他向身后的人冷静道:“各位同志,求求你们,救我的妻子,她一定还活着,等在犄角里等着,一定是这样,还请你们能快一点,我会喊些人过来。”
脸颊上黑色油灰在雨水冲刷下,露出一道道沟壑。
他宛如一个常人,面临惨状时,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连消防员都觉惊奇。
但他们没有耽搁,而是准备探查墙体下可能有的生还者。
尽管所有人心中觉得不太现实。
严凛开车找个单位给军区打电话,喊了一大批人过来。
“严哥——”
邹小舟和廖宇嗓音悲痛。
但他们还没开口,严凛就朝所有人敬礼:“我的妻子还活着,请各位战友携手挖开墙体,在挖掘途中,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伤到她……”
英雄连的人,面面相觑。
但他们齐齐开口:“是!”
一阵风下,士兵齐齐拿工具,挖土的挖土,刨坑的刨坑,小心翼翼扫开一切倒塌的灰土砖块木头……
严凛埋头开挖。
他一直在队伍最前方,动作又快又小心,仿佛生怕毁坏了什么。
廖小舟和廖宇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火烧林园的消息一开始被隐瞒了,等他们得知时,想要出来抢救早来不及了,大火起得太快太猛。
林园成了一摊焦土。
哪里像有活人?
他们不说,但很清楚严凛是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挖出嫂子的……
严哥一定不会放弃。
所以,眼下除了挖开这片废墟,似乎也没旁的法子。
凌书记带一队人马过来了。
他见严凛状态还好,就让他们帮着一起挖掘。
叶云珠和戴春英等人赶来时,一个个眼泪肆意流淌,感觉心口沉甸甸的,压着一颗大石头。
谁也不知道林园当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徐满枝又在不在屋子里。
可一想到她面临的处境,十有八九是不会离开林园……遇难的可能性达到百分百。
尤其是戴春英,情绪完全失控了。
她流着泪,一边哭,一边喊:“嫂子,嫂子,你不能有事啊,你是我师父,世界上我最尊敬的人,呜呜呜。”
她刚哭出声,就见一道身影急吼吼奔来,不等反应,就被打了一耳光。
戴春英眼泪被打飞,猝然抬头,就看见严凛愤怒的眼神,他怒道:“你哭什么哭,枝枝好着呢,她还在等我救她,你再流一滴眼泪,我就抽死你丫的。”
说完,他握住铁锹又回去挖土。
望着她的背影,戴春英强势收回眼泪,默默想,师父不是命短的人,她一定会吉人有天相的。
一边默默给自己洗脑,可脑海里又回忆起前几日徐满枝的交代,还有赠与的药方,令她心肝儿脆裂。
师父似乎早有预感。
她将秘方交给她,还让她制作几种药……
戴春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脸颊被打肿了,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哪怕是有泪,也默默吞进肚中。
某一处关押点。
凌书记走向屋中,看着待产的文锦,出声道:“再过一阵子,你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文锦躺在床榻上,耸立的双肩削弱,只有一个隆起的肚子,身上仿佛没有什么肉,瘦得令人心碎。
但她留一个背给凌书记。
哪怕他说放她走,她也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恨我心狠,弃你们母子不管不顾,但一切都不由我做主,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走到今天,早已是一块蛛网上的一个支点,倒下去后,会有更多的家庭遭遇无辜伤害,但我在一天,至少可以保你们一条命。”凌书记无奈道。
文锦的监视已经撤退了。
毕竟,当初帮助徐满枝,全权出面的始终是儿子凌筠野,包括那一次去封城,提前设置的几个埋伏点……去的也是他的人。
文锦没有调动文家人脉。
之所以对文家设限,自然是旁的原因,与凌筠野徐满枝的案子无关。
他托人将文锦带到这小院子,明着是监视,实则是在保护她,暗中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免得出现意外。
文锦一直没有动。
门外的雨噼里啪啦砸在门帘上。
小院子与世隔绝。
她几乎没有与外界联系过,自然对林园大火一事,毫无所知。
他明白文锦待徐满枝感情深厚。
尤其是徐满枝治愈儿子的宿疾后,她心心念念要报答救命恩人,为了替徐满枝张罗,不惜打电话到京市,请求文家人出手……
虽然她的电话被他拦截了。
他不想她听到徐满枝的消息,一旦受到创伤,搞不好就动了身子。
“你好好休养吧,我先走了。”
凌书记起身。
就在身边人打开雨伞时,文锦骤然转身,眼神厌恶又冷漠:“你说很快要放了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满枝的案子有结果了?”
凌书记迈出的脚步顿了顿。
雨水砸他脸颊上,裂开了,洒在唇瓣上,显得有点苦涩。
徐家暗探始终没有暴露。
他个人推测,只怕是徐家不准备接徐满枝回家,放弃她这个留在内地的血脉了……才有此大火……
“你不用理会,一切都是公道的。”
说完,他走向黑伞,迈步离开了小院子。
文锦神色怏怏地躺下了。
她一躺下,又觉得不对劲,脑海全是凌大年的屁话,思前想后决定找个机会溜出去,再给父亲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