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俊妩回眸望着穆璟,他目光澄澈清寒,姜俊妩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她今日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继续激发矛盾的,况且这里还有江行与,他是朝廷大臣,今日姜俊妩的所有话和表现都会通过他传达给宣国王庭。
姜俊妩压下心中升腾起来的怒火,低头不语。
姜俊安继续骂道:“都是你们这群女人惹出来的祸,特别是你,自持身份贵重,到处招摇,也不看看你如今的身份,竟还不知收敛,惹出如今这样的大祸来。
你能不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宣国,不是姜国,在这里你就是个女人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嫡九公主呢?我呸!
不知廉耻,丢人现眼!”
姜俊安骂的很难听,姜俊妩实在听不下去了,斟酌片刻后开口道
“姜俊安,我纵是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俊妤糊涂,但其中还有很多可疑之处,你也说了我们在宣国,没什么身份地位,俊妤一个姑娘又是怎么能做成功这件事情的?如今我们无权无势,只能让人摆布,其中冤屈难不成也不许人喊一喊吗?”
姜俊安见姜俊妩还敢回嘴,当即就要再打,手高高扬起,却被穆璟一手抓住。
“二王子有话可以好好说,本王和江大人可还在呢!”
穆璟的手暗暗用力,疼的姜俊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服软。
“是我失礼,失礼!”
穆璟松开手,姜俊安急忙揉着自己的手腕。
目光却凶狠地瞪着姜俊妩道:“我为长你为幼,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别再跟我说什么嫡庶尊卑,若不是你总是自持尊贵,姜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们这群女人惹出来的。”
姜俊妩懒得理会姜俊安的胡言乱语,低着头不再回话,安静地跪坐在地上。
江行与道:“二王子,也请坐吧。”
姜俊安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惴惴不安地问道
“江大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是千万别把我跟这个女人扯在一起,我可是诚心归顺,绝无二心,这次的事情,定然是有人想要污蔑我们,蒙蔽陛下。
还有刚才她也说了,姜俊妤一个姑娘如何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那可是尚书府,不是小门小户。而且我听闻谭大人已经挑断了她的手脚筋,连舌头都拔了,就是个废人了,如何能做到纵火烧宅的事情来。
还望江大人和王爷多替我们美言几句,我们绝对是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江行与听后,看向了姜俊妩。
“不知九公主可有何话说?”
姜俊妩抬眸,淡漠道:“我也觉得俊妤一个人做不了这个事情,尚书府守卫定然森严,她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又如何筹谋这些?
我们初到泾阳城不久,宣国对我们抱有敌意的还有很多,俊妤为人替身,做他人刀也未可知。如今俊妤已死,还望陛下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姜俊安连连点头。
“对,对!”
江行与又看向了穆璟,穆璟道
“十三公主是什么情况,当日醉月楼中很多人都知道,谭尚书也亲口说了只是当做个摆设。府衙那边听闻也有了进展,江大人可以调阅案卷。”
江行与嗯了一声,随即将笔墨纸砚给准备好,说道
“那就麻烦你们写一份告罪书,由本府呈上去,以叙内情。”
姜俊安积极愉快道
“好,我这就写。”
江行与抬眸凝视了他一眼,随即道:“还是由九公主来写吧。”
姜俊安面上顿时凝滞,正欲去抓笔的手尴尬地缩了回来。
“好,谁写都是一样的,你来写吧。”
姜俊妩安静了片刻,目光定定地凝视着笔墨纸砚。
她若亲手写下告罪书,当日醉月楼的筹谋就白费了,这一呈上去,那真的是将姜国王室的尊严全部丢弃了。
她九泉下的父皇母后会怎么想,她姜国的黎民百姓会怎么想,她激励的所有像俊妤那般的忠贞之魂又会怎么想?
这一落笔,会有多少爱国之人,忠诚之人、悲痛寒心,气消力散。
俊妤的死、三公主的死,都没了意义。
那姜国的复国之日,还有期限吗?
姜俊妩满心痛苦挣扎,笔一落,她就是姜国的千古罪人。
姜俊安见姜俊妩迟迟不动,急的喝道
“你还在等什么?你想整个姜国都被灭种才甘心吗?不是你说要伸冤的吗?”
姜俊妩目光阴沉地凝着姜俊安
伸冤和告罪可不是一个意思。
但她也明白,自己没得选择,哪怕是为了姜国的所有黎民百姓,她也不得不写。
姜俊妩逼着自己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回道
“江大人勿怪,我才疏学浅,得琢磨下该怎么措辞,让你们久等了。”
说毕,姜俊妩坐在了桌子面前,拿起了笔,闭目沉了沉,复睁开眼睛落笔为字。
很快告罪书就写完,姜俊妩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江行与又让姜俊安签上名字,这才作罢告辞。
姜俊安跟着江行与离开了水榭,姜俊妩也跟着穆璟离开。
刚出门,就看到姜俊安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子。
他挺拔如松,如清风明月皎皎清朗,长身玉立又英武不凡。一身天青色褂子,箭袖直裰,腰挂玉带,头挽翠冠。
英气勃勃又器宇轩昂。
姜俊妩怔了片刻就往前急行而去。
却又在离对方五步之外站定,只是静静凝视。
男子仿佛是注意到了姜俊妩的目光,望了一眼后,对姜俊安行了一礼。
姜俊安没有出声,男子点了下头朝着姜俊妩走来。
“俊妩。”
姜俊妩差点喜极而泣:“明承,真的是你?”
明承嗯了一声,视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穆璟,身体往后退了半步,笑如春风暖。
“你还好吗?”
姜俊妩似是有些委屈,却又不好表露出来,点了点头。
“你还好吗?”
明承颔首:“我跟在二王子身边,一切都好。只是有点担心你。”
“你知道我在泾阳城?”
“嗯,只是不知道你如今身在哪个府邸当中,一直都很担心你,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明承的声音温暖和煦,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春日里的风,听得姜俊妩既温暖又伤心。
姜俊妩有些委屈地问道
“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