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俊妩斜睨着单鸢,不屑道
“对你哪里好?乱拆鸳鸯谱,把你抢过来好?”
单鸢望着姜俊妩,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犹豫了片刻,才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说
“俊妩,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能感受的出来,你虽然是姜国人,但并不是一个坏人。在这个王府当中,因为我的来历,我喜欢王爷,处处都是嘲笑讽刺我的人。
就连怀姐姐,都会因为我和王爷太过亲密而吃醋。但是你不同,你比我聪明,也很会说话,我喜欢跟你玩。
所以有些话,我今天只跟你说,之前王爷交代了我不可随意向人提起,我也就一直没说,但是今天我想告诉你。”
姜俊妩来王府这么久,还没见过单鸢如此为难犹豫的时候,想来也是被欺负久了,反而什么都不敢说。
没有一吐心扉的人,宁愿很多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此时若是自己也不屑讥笑,恐怕单鸢真的永远都不会说了。
姜俊妩坐直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单鸢,点头道
“好,我听着。”
单鸢将针线往旁边一放,单手斜撑在桌子上,望着外面风雪透进来的光,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和平日里唯唯诺诺不一样的神情来。
她道:“我叫单鸢,是单家的小孙女,因为不满十岁没被流放,这些事情你肯定都知道对吧?”
姜俊妩点了点头。
单鸢回眸望向姜俊妩:“但是你肯定不知道,我爷爷是被冤枉的,他身为太尉,掌全国军政,因为十三王子私自屯兵被发现,爷爷将他手下的私兵全部并入了兵部。
因为此事,十三王子记恨我爷爷,摆生辰宴时,因为爷爷所送贺礼碎裂而问责,后更是伪造信件污蔑我爷爷对陛下有不臣之心。
陛下并非没有怀疑,却还是为了皇家颜面将我爷爷流放,太尉府几百人,只有我一个人被留了下来。
后来我被送回了耀州单家族地,由族中耆老抚养。而爷爷和父亲母亲都被流放到了北地,至今未能回来。
我回本族后,无人愿意认真教导我,我多受欺凌,也没人能为我出头。就这样艰难地活到了十五岁,就被族中耆老指婚给了本族一个知命之年一直未能婚娶的残疾族亲。
只是那人在新婚之夜突然暴毙而亡,就死在我的床上。此后族中人便认为我克夫,是个不祥之人处处欺负我。
就这样熬了一年后,有个死了老婆,自己还有肺痨的单家人答应娶我。
要知道他和我还没出五服,而且肺痨是会传染的,他娶我不过是想让我照顾他。我不想嫁,想逃跑,却被族人给绑了回去。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王爷,王爷以看上我为由将我救走,带回了王府。为了保我声名,他一直都说是强抢了我。
但其实直到现在,王爷也没碰过我,虽然王爷会经常带我出去骑马射箭,但从不曾和我有接触。有一次他喝了点酒,和我并肩骑马而行,他忽然对我道
‘你出生将门,不该如此胆小懦弱,学好骑射,待他日家人归来,还能重振门楣,为国效忠’
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有多么震惊吗?让我重振门楣?我只是一个小姑娘,弱女子。但是王爷却说
‘女子又如何?忠勇不分性别,女子自有强处。’
原来王爷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将门之后,蹉跎消磨。
可惜我是个没出息的,我只想和王爷在一起,再为他生个孩子。
不过我知道是我的奢望,我有那样不堪的过去,王爷定然是嫌弃我的,他不说,我也知道。但我可以理解,我会一直等,等到王爷愿意为止。
至少现在我还是他的妾,我一定会有机会的。”
姜俊妩听的震撼不已,好似在单鸢的话语中重新认识了一个单鸢一个穆璟。
她哑了半晌,第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应单鸢的故事。
单鸢看着姜俊妩震惊又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样子,笑了起来。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姜俊妩点了点头。
单鸢道:“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若是没有王爷,也许现在我已经死了。所以在我看来,无论外面说王爷有多么的凶,多么的坏,我都是不相信的,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王爷。所以,你也应该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他。
我喜欢他,只是没想到会跟恨他的你成为好朋友。”
姜俊妩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不觉得就因为我恨他,所以我们才能成为好朋友吗?若是我也喜欢她,和你争风吃醋,哪里还能成为朋友?”
单鸢摇头:“真正的好朋友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反目的。”
姜俊妩望着单鸢一脸单纯的样子,低头莞尔。
“你明天跟我一块去吧。”
“为什么?”
“王爷喜欢家宴的时候人多些。到时候几个孩子也会去,你可以带着小娅去玩。而且家宴的时候会有很多好吃的,你一定喜欢。”
姜俊妩见单鸢如此真诚,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应承下来。
翌日,王府当中难得地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颜色将目之所及的地方盖满,姜俊妩的登阳楼挂了很多的大红灯笼,像是成婚一样喜庆。
到了夜晚的时候,灯火通明,哪里都是暖色的,就连寒冷的白雪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
王府到了年下有例赏,每个人都发了两套新衣服,妾室们更是人手一套喜庆的大红色掐丝袄。姜俊妩觉得实在俗气,并没有穿,倒是把姜俊娅打扮的喜气洋洋。
随后在单鸢的催促声中,前往谦明阁旁边的家和殿。
来到殿中,姜俊妩是有些震惊的。
因为女子真的是太多了。
除了姜俊妩这半年来认识和知道的,怀书柔、花云香、单鸢、冷蝶、王信嫣、丁甜、苏宜.......还有她不认识的一大堆女子。
更吓人的是所有人都是清一色的红色,又都打扮的华丽,就像是新娘子齐聚一堂。再加上她们各自的侍女,简直将整个殿中给塞满了。
她们或站或坐或走,或笑或恼或嗔。或三五成群,或两人交谈,千姿百态,争奇斗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