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
“姐夫,我在呢!”
“去我的马背上,把那剑匣里的书卷拿出来。”
秦逍在蚕茧里发号施令。
胡亥向来对其马首是瞻,闻言立刻行动,不过今日龙髓被吞,这娄子捅的着实有点大,以至于胡亥慌里慌张,到现在都有些举止木讷。
“姐夫,有好多银子,书卷找到三页。”
“拿第一页,篆字最多那张,其余两张放回原处。”
“哦。”
胡亥走回到秦逍身旁,一边走一边瞥了那书卷几眼。
“姐夫,这瞅着咋有点像剑谱心法?”
“是一位老前辈留给我的,你若能参悟就跟着一起,毕竟你也是剑修,应该大有裨益。”
秦逍话虽这么说,可很显然他不是这么大方的家伙。
一切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毕竟眼下他身在茧中,右腿悬针虽开始吸纳龙髓,可没有正确方法引导,此刻已然肿胀欲裂!
若说引导之法,没什么比无煞剑骨的修行法门更适合了。
只不过秦逍一向不爱修行,这些日疲于奔命,也从没参悟过那些书卷。
眼下被困茧中,不明状况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让胡亥替他诵念是唯一可行之法。
“念给我听,从头念,要一字不落。”
关于胡亥其人,虽是个纨绔子弟,待他却心思纯良。
可这不是让秦逍对其放下戒备的理由。
一旦此关得过,今日诵读过无煞剑骨心法的胡亥,要么被他完全掌控在手,要么就务必找机会彻底根除!
庙堂也好,江湖也罢,弱肉强食的道理亘古长存。
对他人的点滴松懈与宽容,都可能化作焚烧自身的熊熊烈焰!
执掌一国权柄的秦家都能一夜倒塌,这世上早已没什么秦逍真正相信之事。
唯有自己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什么所谓的泯灭良心,什么狗屁江湖道义,在适者生存的修行江湖里都是空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胡亥自然不晓得秦逍的心思。
他展开书卷,开始从头吟诵:
“世有名剑,剑有明主。明主御剑而行,却无混元大同。人有旦夕祸福,仙有三灾六劫,永生不得尔尔,良剑择木而栖,欷吁不得终末,剑道不得真偈......姐夫,这是心法总纲,极为玄妙的心法总纲啊!”
“别废话,接着念!”
蚕茧内,秦逍紧闭双眸,表情已逐渐冰冷。
胡亥很是听话,越往后诵读越神情专注,很显然他领略到了心法的玄妙之处。
秦逍的面色也愈发冷了。
“姐夫,这玩意你到底从哪搞的,创立这套剑术的前辈野心可真不小,寥寥数语就有通天彻地的大气魄!”
胡亥咧嘴一笑,随即晃了晃脑袋。
“不过我也只能领略到这么多了,姐夫你听听后头说得这都是人话嘛,什么剥皮削骨,什么外剑内用,什么左三焦周天逆炁行功......驴唇不对马嘴,完全与正统剑修法门背道而驰嘛!”
胡亥一边诵读一边啧啧连声,脑袋也晃来晃去面露不解。
“你别管这些,读你的便是。”
蚕茧内的秦逍闻言面色反倒好了几分。
“姐夫,你该不会想练这套功法吧?且不说你还未开辟源炉气海,就算你现在踏入固元境,这功法完全有悖于常理,瞧着好似邪魔外道,准准的谁练谁倒霉啊!”
“废话少说,读你的便是了。”
秦逍刚刚阴翳的面色逐步缓解,虽右腿剧痛难耐,可表情已然煞气退散。
他向来做事谨慎。
眼下如他所料,未经历拨皮抽骨之痛者,世间诸多御剑外用者,压根就不会习练无煞剑骨。
更准确说,是夏虫不可语冰。
他们压根也没资格领悟研习无煞剑骨!
照此看来,胡亥的命应该可以暂留了。
胡亥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口中的好姐夫,刚刚已经在心里让他走了一圈鬼门关了。
半个时辰后。
胡亥整整将书卷第一页读了三遍,秦逍才命他收好收卷歇息。
胡亥在秦逍不远处盘膝落座,撇着嘴巴面带忧色。
很显然刚刚读完无煞剑诀第一页,他对其中的修行之法嗤之以鼻,见秦逍却对此异常上心,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姐夫,听我一句劝吧,这种域外妖功咱习练不得,你现在还痛不痛?要是实在想练功,我可以偷偷把玄天宗心法念给你听。”
“少聒噪,为我护法即可。”
蚕茧内,秦逍的确没空去理会胡亥。
整整三遍诵读,【悬针】篇修行心法已经刻在脑海。
秦逍自幼便聪慧玲珑,此刻按照心法所言尝试运炁,没过多久竟真让右腿剧痛缓解了一成!
有效果......又猜对了!
其实秦逍的想法,与医馆里的岐黄之术理念趋同。
医术讲求疏通活络,内有淤结自然要疏散。
龙髓因悬针招引而淤积右腿,秦逍以无煞悬针篇疏通龙髓药力。
不光可起到医术中“活血化瘀”之效,还能转化龙髓为己用,正确吸纳元婴期修士的三十载精纯修为!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随着秦逍运转心法,他四周的“蚕茧”亦愈发绵密。
秦逍不懂这是何等现象,胡亥这浪荡子更解释不清。
好在是胡亥对秦逍颇为仗义,他将两匹马都拴在榕树下,随后就这般守着秦逍寸步不离。
这一路上秦逍步步为营,虽许多次兵行险着,但好在全都在他计划之内。
只不过眼下秦逍算漏了一件事,那便是吸纳龙髓的具体耗时。
整整七天过去,秦逍纹丝不动,龙髓仅仅只吸纳了一半!
常言道福祸相依。
料想一苇客栈那一战应当极度惨烈。
不管魏司南和李七月谁活下来,必然会重伤累累,应该短期内不会大肆追杀秦逍一行。
再者说紫阳噬已灭龙髓已吞,想要追踪也并非易事。
可人世间想要秦逍性命的家伙,从江陵城能一路排到漠北。
这不,说来就来了。
又过数日。
距离秦逍静修之地五里外,两位修士驭器飞行落下云头。
一位用刀,一位使剑。
再仔细搭眼细瞧,不是那离开大将军府南华亭的柳燮二人,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