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闻言立刻凑近，秦逍也不耽搁，直接娓娓道来。
“小胡子，你可知晓我秦家鼎盛之时，有哪些家族名门主动攀附？”
“这个......可太多了，朝中谁人不晓，想安稳上朝站稳脚跟，要么亲近魏家掌天下军务，要么亲近秦家掌国库权柄！”
“不错，朝野传闻我秦家有四大党羽，号称【四面首】，向来是秦家秘而不宣之事，你可知是哪四家？”
“我们胡家应当算一个吧？”
“你我两家三代世交，自不用言说。”
“另外三家我不清楚，姐夫你也知道的，世伯往日行事谨慎，压根不会露出丝毫马脚，到现在我都奇了怪了，到底是哪路神仙有这么大手笔，竟能在浔阳道将世伯这种存在......”
“闲话休谈。”
秦逍很显然不愿提起伤心事。
“小胡子你听好了，其余三家有两家我还是不愿明说，毕竟树倒猢狲散，我也不想耽误人家自寻前程，若不是今日柳燮想要杀我，我也不会把柳家供出台面。”
“柳家？四面首之一？”
胡亥闻言狠狠咽了口口水。
这公子哥向来聪慧，他清楚今日秦逍愿跟他说这些，已经摆明要拉他上贼船了。
好在是胡亥对秦逍一心一意，旁人不晓得胡亥却心如明镜，让秦逍这种家伙盯上，从某种程度上说，比让一宗掌教盯上还恐怖万分！
秦逍依旧轻描淡写，很显然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柳家家主柳乾宫虽死，可户部侍郎柳嵩、大理寺主审柳凌风等一票人还都在任。”
“这......又能咋滴？”
胡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咋滴？”
秦逍冷漠一笑，笑容冷艳，听者瘆人！
“先朝二年，庐陵田垄税积压错案十三宗。先朝五年，文渊阁埋尸案、东陵宫纵火案、常阳郡郡守孙喜一家灭门案......一桩桩一件件冤假错案如何洗白结案，那么多透漏税赋又进了谁家口袋，旁人不晓得，我却如数家珍！”
咯噔！
胡亥的心猛烈揪了一下。
秦逍又是诡秘一笑，紧接着淡淡一句话，又将胡亥吓得面如金纸。
“小胡子，你该不会以为我只会勾栏听曲吧？不光柳家的案子我知道，所有朝中那些所谓的肱骨之臣，他们肮脏污浊的肠肚心肺都是我帮着洗的，这里也包括你们胡家，我那可爱的胡怀义世伯！”
噗通！
胡亥彻底跪了。
吓尿了！
“姐夫，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夫！我......我我我跟你混定了！”
“起来吧，我又没说要搞你们胡家。”
归藏蜃内的秦逍气息急促，很显然炼化龙髓到了关键时刻。
“我承认我前十年嗜杀，可却不是滥杀无道。自打我家被阉党构陷，我娘......不提了，从那之后，我便开始杀人。只要能帮我爹清剿出坦荡前路，我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眼下看来还有另一番妙用！”
言及于此，秦逍无奈哂笑，而胡亥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小胡子，你应该能体会到，柳燮听到这些会如何作想。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为了我一条残命，赌上一整个柳家的声威！”
“可是姐夫，他完全可以把咱都杀了......秦家已经没人了，你说过的，死人才能最大程度上保守秘密......”
“不错，有进步了。”
秦逍赞许胡亥一嘴，随后便为其解答疑惑。
“早些时候，我之所以能离开江陵城，确实得到了一位前辈高人帮衬。我猜测柳燮一定也知道这一点，毕竟我隐匿自身气息足足七日，这可不是我跟你能轻易做到的。”
“姐夫，可是叶观伯伯？”
胡亥与秦逍经常一起逛青楼，自然知晓叶观的存在。
秦逍微微一笑，说了一句非也。
“以往全旧都名流都知道，我身旁有位姓叶的大修行者，柳燮不可能不清楚这个消息。他七日未曾寻到我，定然也会如你这般想，毕竟叶伯伯至今消息全无，刚好可以用来大做文章！”
“姐夫，难不成你骗柳燮说，叶伯伯掌握四面首的党羽名册？”
“不然呢？”
秦逍一声反问，令胡亥再次惊愕不已。
“叶伯伯至今神龙不见首尾，我跟柳燮坦言，只要我身死道消，我留在叶伯伯手中的魂镜就会立刻碎裂，届时他会将手册公之于众，将柳家这些年掩盖的猫腻全部抖落出来！”
“随便一件事都够株连九族......给柳燮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你了！”
胡亥接了一句，眼神里对秦逍的崇拜已如汪洋大海！
难怪刚刚柳燮会那般坚决，恰恰是因为柳燮压根就没得选择！
为了柳家，他没得选！
而左道陵这个“外人”，自然而然便成了务必根除的祸患！
“小胡子，一会儿若柳燮得胜归来，我会引荐你们两家珠联璧合，毕竟柳燮眼下站在了咱们这边，而胡家现在如日中天，他没有不给你面子的道理。”
胡亥闻言重重点头。
“姐夫，真是想不到，你竟留了这么多的后手！”
“其实也没那么多，咳咳。”
“嗯？”
“刚刚我说的，其实都是忽悠柳燮的话罢了。四面首确实存在，你们各家的龌龊事我也都清楚，可压根就没什么党羽名册，我也从没记录在案过，叶伯伯早已与我失联，那魂镜一说，也是我从沈晏池那里学来的！”
“啊？”
刚刚已然足够震撼，现在又听到这些，胡亥彻底呆若木鸡。
这反转......也太无耻了！
“小胡子你记住了，看在你刚刚为我挡剑的份上，我就跟你多说两句，这世上根本不分真话假话，只要你能让别人相信，那它就是有用的话！”
“我懂了，姐夫你说过的，行走江湖，要用脑子！”
二人又闲叙半晌，秦逍不再多说，命胡亥继续为他护法，开始完成最终的龙髓炼化。
一炷香后，天际的轰鸣渐渐歇了。
一具烧焦的尸首跌落云端，噗通一声坠落在距离二人十丈外的官道上。
胡亥见状第一时间搭眼细瞧，这一瞧却令他浑身颤栗。
“姐夫，坏了......柳燮死翘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