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催的,人一旦点背,喝凉水都塞牙。
秦逍望着远方那道红色身影,眉梢紧皱成川,看向身旁的魏北鱼。
“北鱼将军。”
“在。”
“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我说杀,便出手!”
“杀?”
魏北鱼不晓得内情,秦逍当然也不会跟他说真话。可无论怎么说,知晓他无煞剑骨和龙庙禁炁之秘的家伙,秦逍是绝对不会放过分毫的。
“嗯呢,那家伙是个酒肉和尚,以前是我的同乡。在乡里就欺男霸女,下到刚刚及笄的黄花大闺女,上到八十九岁的没牙老太太全不放过!”
“啊?”
魏北鱼没听过这种狠人,一时间听得一脸懵。
“这么不挑食嘛,那老太太不硌牙吗?”
“这还不算什么,后来我们报了官,将他羁押在县大牢。可谁知第二天牢门就被撞穿了,听说夜里女囚牢房遭了秧,还是下到虎背熊腰一百八十斤的年轻女囚,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女囚全没放过,光是那一整晚,不甘受辱自杀的就有十四个!”
“简直是禽兽!”
秦逍说谎向来不打草稿,魏北鱼心思单纯,也越听越咬紧牙关。
“你觉得这就完了?第二天给这家伙换了牢房,本以为全是男的就没事了,可谁成想这家伙男女通吃!结果不出两日,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头,下到刚刚弱冠之年的幼犯,全都痔疮流脓哼哼呀呀,没一个能起床的!”
“简直是禽兽不如!”
魏北鱼听得更气了,就差直接拔剑砍无望僧了。
“别急别急,你刚刚听到的,只不过是他诸般恶行的冰山一角。这身披僧袍的死变态,在当初离开县大牢时,所有狱卒和囚犯那是夹道欢送啊,那场面真的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在他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县大牢的越狱例子很多,毕竟狱卒他都没放过,更恐怖的是那几条守大牢的狼狗,在他走后有两只产了崽子,还有两只直接起不来了......”
秦逍说得越来越离谱,可忽悠魏北鱼已经绰绰有余。
“彭先生,这家伙难不成一直缠着你?”
魏北鱼瞥了瞥秦逍的屁股。
“放心,还是一朵雏菊。”
秦逍摆摆手,随后做出一副忧伤神色。
“只不过今后就不好说了,唉,这花和尚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下手比谁都黑!他贪图我的男色,一直想跟我深入交流。奈何我自恃清高如何能从,他便编造各种谣言污蔑我。行了不多说了他过来了,切记看我眼色,随时出手毙了他!”
“了然!”
真正的统帅就该如此,甭管说了什么,三言两语激发将士斗志,这才是真。
秦逍可不愿让无望僧深入中军,他招手示意魏北鱼飞身而起,来到前军阵前,恰好与无望僧打了个照面。
相较于上次见面,这浓眉大眼的和尚竟好似年轻了些。
先前感觉他应有而立之年,可现在再瞅瞅,顶多也就是二十啷当岁,好似换了张新鲜人皮一般姿容焕发。
透过其微微露出的脖颈,秦逍能瞥见他雪白的皮肤。的确与先前的古铜色泽天差地别,若非五官身量未变,秦逍还真会将他当成另一个人。
无望和尚依旧手持禅杖,红色衣袍内隐见破烂袈裟。
他的行为举止还像以前一样,按照秦逍的说法,此僚又高深又愚蠢、又端着又逗比、又敬畏佛理又污蔑佛号、又善恶分明又辩驳不清。
“彭施主,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这和尚也算懂事,装傻充愣并未点破秦逍真实身份,秦逍见状自然顺水推舟,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和尚,你来此地做甚?”
秦逍根本不打算和他叙旧,再说俩人也根本没旧可叙。
“我佛慈悲,身为出家人,见到流血漂橹,自然应前来超度亡魂。”
“就为这个?”
秦逍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可魏北鱼却有点迷茫了。
“彭先生,我觉着他挺真诚的啊。”
“那是你傻。”
秦逍瞪了一眼魏北鱼,随后看向无望僧。
“施主,家师梦云僧曾教导我,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门渡有缘之辈。小僧虽能力有限,可还是希望用佛法感化众生。今日小僧前来叙旧,也是想做个双方说客。希望施主能够罢斗言和,还人间一片清宁净土。”
无望和尚表情空灵,竟真有几许得道高僧的青莲禅意。魏北鱼听得频频点头,对秦逍方才所言更加犹疑了。
“彭先生,我觉得大师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啊。”
“闭嘴吧,天真无邪。”
秦逍分毫不为所动。
“和尚,咱敞开天窗说亮话。先前你在龙庙里生吃大妖肠肚内脏,你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就别在这跟我演贞洁烈女了。再者说刚刚在南靖军阵,你下手我可都瞧见了,没见过和尚劝战下死手的,论心黑你比谁都黑!”
“施主谬赞了,谬赞。”
本以为无望和尚会反驳,没成想这厚脸皮家伙竟笑着点头了。
无望和尚双手合十,一派佛家肃穆,隐隐有溢彩流光。
“施主,若今日尔等双方不愿罢斗,那小僧为了芸芸众生,也只能以杀止杀。小僧的杀戒是小戒,施主的杀戒是大戒。以小戒惩大戒,这是慈悲为怀,不算滥杀无辜!”
无望僧话音方落,魏北鱼便扯了扯秦逍的袖口。
“彭先生,他话里要杀的家伙是不是咱们?”
“你真聪明。”
秦逍闻言面色阴沉,他可清楚无望僧绝非善类,若这和尚当真纠缠不休,秦逍得好生想想,接下来这仗该怎么祸水东引!
命军士取来亡故的林奕面具,秦逍将面具佩戴完好,随后缓缓朝两军中垂飞掠。
毕竟要见到许多熟人,秦逍还是得做好身份隐匿。而对于他戴面具这件事,无望僧倒是不管不问。这和尚的心思旁人猜不得,毕竟他本身就很不正常。
无望僧和魏北鱼接连起身,跟随秦逍来到战场中央。与此同时对面也飞出三人,两位身着玄天道袍,一瞧便知是玄天宗内门大修。最前面一位骨相嶙峋,恰是那随时都好似行将就木的司南公子!
时隔一年半载,这对注定的冤家,头一遭在疆场上正式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