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事态不妙,老莫立即往后闪躲。
麻衣剑客也未拦阻,毕竟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女子身上。
“你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北齐四皇子,天下谁人不识君呢?”
女子爽朗开口,尽显仪态风度。
“既知我名号,还敢对我起剑,是何居心?”
“四皇子勿怪,方才是小女子心切,怕四皇子施展芥行离去,故用剑炁做了一点小小提醒。再者说剑客用剑打招呼,也不失剑客礼数吧?”
“无聊。”
张洞玄是何许人也,自然不会轻易理会不相干者。
他转身刚要离去,背后女子又叫住了他。
“四皇子是要去葬红海吧?”
听闻此话,张洞玄缓缓回身,再次细细打量眼前女子。
“你到底是谁?”
“冲虚剑派前代掌教南宫红豆,见过皇子殿下!”
“南宫红豆?”
张洞玄闻言眉目婉转,进而眼眶微眯。
“我听说过你的故事,照此说来,你背后之物便是?”
张洞玄故意没有说破,他瞥了瞥老莫,这家伙已经躲到极远处了。
南宫红豆毫不掩饰地点点头。
“四皇子,我也听说了你很多故事。”
“我现在早已不是皇子了。”
张洞玄话虽如此,可眼底那抹落寞还是掩盖不住的。
“张公子无需自谦,在小女子心中,张公子依旧是那青年一代剑道魁首。”
“得了吧,江山代有人才出,再者说我已不年轻了。姑娘的话也忒戏谑,若你都算小女子,那全天下的姑娘,都称得上冰清玉洁了!”
张洞玄说话间隙,南宫红豆已经款款而来。
二人眉目交接,尽是寒霜冷电!
南宫红豆的城府自不言说,刚刚张洞玄的言语不逊,分毫没影响她的心情。
“张公子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小女子已经想好,今后便跟公子一起山水一程。就是不知公子会否嫌弃小女,毕竟公子的联姻大名享誉江湖,小女子很怕配不上公子呢!”
明夸暗讽,字字戳心!
张洞玄听得眉峰狂跳,很显然先前两次联姻,早已成了他不可抹去的耻辱心魔!
“你跟着我做什么?”
“公子说得这是哪里话,当然是与公子并肩携手,一同在葬红海攫取仙气大运呐!”
南宫红豆毫不掩饰自身意图,可张洞玄却并不领受。
“为何要找我,你是何时开始盯上我的?”
“公子又打趣我了,我何德何能敢跟踪公子?咱们今日在此相遇,那是三生有幸的缘分。葬红海的黑暗动荡,注定引起天下波澜。届时不管哪一方,都必定豁出一切不择手段!单枪匹马不可取,唯有抱团取暖,方能力争上游。就是不晓得公子还信不信缘,愿不愿意抱抱小女子呢?”
不得不说,南宫红豆极具诱惑力。
这种诱惑力并非来源于外相,而是她步步为营的言谈。
高级的雌性猎食者,早已忘却自身皮囊的华丽。
将犬牙完美掩盖于皮毛之下,方能给予对方最大的心理威压!
张洞玄闻言没有说话。
他自然能听懂话外之音,亦不可能将南宫红豆当成寻常女子看待。
且刚刚南宫的话字字珠玑,句句戳中张洞玄心中所想。
葬红海一行,单打独斗很显然不可取,互为策应是必要手段。
虽说外人皆不可信,非要选择一人为伍,自然要将效用发挥到最大化。
而不管是南宫红豆,还是她拥有的古剑冲虚,都将是葬红海一行的最大助益!
“同行不是不可,我只是想不明白,姑娘为何一定要选我?”
“公子,因为你我是同类人啊。”
南宫红豆朝张洞玄又靠近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她轻轻将头侧到张洞玄耳畔,向来心高自负的张洞玄,一时间也并未后退半步。
南宫红豆轻轻在其耳畔呢喃,自身的体香伴着朱唇的热气,将张洞玄的耳朵撩拨得微微发痒。
“一个是公然入魔放弃一切的皇子,一个是公然窃剑放弃一切的掌教。既是两位殊途同归的天涯沦落人,又是堪破这世间浮华的两位聪明人,像你我这般投缘之辈,若不携手并肩,岂不是愧对你我往昔波折的一切?”
温香软语一席话,如春风吹开花蕊。
张洞玄微微颔首,眼睛瞥着南宫红豆的侧颜,良久后他后退两步,挥出一道黝黑剑气,将躲在远方的老莫拘了过来。
老莫吓得魂不守舍,连连拜首,张洞玄却指指瀚海,又指了指南宫红豆。
“起行,价钱翻倍!”
“好......得嘞!”
对于西梁赶海匠来说,这个深秋的确是收获的季节。
原本稀稀落落的海畔,在接下来一段日子里,迎来了无尽熙攘人潮。
各大隐秘散修,各路名声遐迩的修士齐齐汇聚,各大修仙门派的车辇阵仗嘶鸣咆哮,整片瀚海东域的漩眼,也迎来了人满为患的盛况!
此等磅礴气势,若有不知情者,还以为人族要大举反攻妖域!
妖域方面紧急策应,七日内接连关闭足足数十处漩眼。可依旧有无数人修跨过人妖分界,来到了这片光怪陆离的异世大陆!
大风起兮云飞扬。
风浪不止,波云滚骤!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葬红海,也迎来了第一批慕名而来的外客。
葬红海!
作为妖域仅次于诸生浮屠的隐秘存在,这片生灵寂灭的禁海,向来都是恐怖绝伦的大凶禁地!
葬红海外沿,乃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暗礁。
青光一闪,两道身影缓缓降临此处,恰是施展芥行赶来的秦逍和姜京佐!
不得不说,有姜京佐庇护在侧,秦逍可谓毫无忧患。
这种感觉分外熟悉,就好似当初老黄在时,每次按时给他端来馍头和枣子一般。
只可惜世间事并不美好,姜京佐也不是剑黄巢。
“就到这里吧,接下来给你交代一些事情,等都说清楚了,你便自己行路。”
“好的,小师叔。”
“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问,不过有句丑话我得说在前头。”
“师叔但说无妨。”
“你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若你那位兄长,真如你来时描述那般状况,估摸着眼下的他,活着的可能性几近于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