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儿,你是饭桶吗,就这样看着人欺负你妹妹!”
妹妹?
周珍儿来书院一段时日,周宝儿对她只是淡淡,二人表面上很少交谈,因此学生们都不知道,周珍儿竟是她妹妹。
“你现下袖手旁观,回去后我便告诉父亲,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众人诧异地看向周宝儿,这人素日里混不吝是个小霸王,怎会被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妹妹如此喝骂?
更叫人惊讶的是,被她如此羞辱,周宝儿居然没有发飙,只是面色青青白白了片刻,低头忍气吞声道:“是……是我错了。”
往日强硬的女子今日居然做出这番畏缩的作态,惊掉众人的大牙!被人当面指着鼻子怒骂,还要低声下气道歉,周宝儿难堪得眼中泛出几滴泪花,却不敢任眼泪滑落。
太后寿宴上,宋青玉有多风光,忠勇伯府就有多难堪。而让宋青玉提出退婚的,无疑是她在安王府上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一番作态,因此更被周振威视为伯府耻辱。
回府后,便被周振威找由头抽了一顿鞭子,连着替她说情的哥哥和母亲,都被罚在人来人往的正院罚跪一夜。
自那之后,正房的地位可以说一落千丈,连伯府的丫鬟下人都能在他们面前奚落嘲笑一番。更不用说如今最为得宠的,便是柳依依那个贱人。
她都不用想便知道,此刻若不如周珍儿的意,回了忠勇伯府,定然会被父亲再抽上一顿。
见周宝儿如此老实,周珍儿被人打脸的羞辱感这才散掉几分,又恨恨道:“算你这个贱丫头识相,还不快去将我的书本放好!若掉了一页纸,我便让你身上多一道疤!”
她这话说得实在过分,众所周知忠勇伯夫人只生了一子一女。这女子说是周宝儿的妹妹,自然不可能是忠勇伯府嫡女。顶多是个庶女,或是旁支的表小姐,居然敢这么猖狂当众羞辱伯府嫡女。
“周宝儿,你怎么回事,京华书院只有嫡女才能入学,这是你们家哪个姨娘的庶女?夫子准她入学吗?”
忠勇伯府迎了外室入府一事,这些内宅小姐们知道的不多,只以为是妾身生的庶女,故而中郎将之女石湘直白地质问道。
“夫子不让庶女入学是应该的,如此小家子气,在郡主面前半点体面都不顾。”
方才郑妍刁难周珍儿,她和安盈冉素来跟郑妍交好,此刻自然要站出来。
周珍儿和柳依依养在外室时,人人将她当成正经大小姐,后来回了伯府,有周振威的宠爱,周宝儿都不敢跟她争锋。平日她又鲜少出去交际,哪被人这般指摘过。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说话的石湘:“庶女怎么了,英雄不问出处,等日后我嫁了高门,你们还得跟我行礼问安呢!”
噗嗤!
教室内不知谁带头笑出声来。
随即众贵女都开始大笑。
确实可笑,忠勇伯府一个落魄侯爵,未传位前是侯府,老侯爷受了重伤后,传位给周振威,递减一级成了伯府,周成凌虽顶了个世子的名头,实则无爵位可继承。
等周振威死了,忠勇伯府便会被剥除侯爵的称谓,从此与庶民无异,这也是为何周振威上蹿下跳到处拉关系,就是为了想办法将伯府爵位传承下去。
这样一个落魄伯爵,还不得圣心毫无实权,就连周宝儿的婚事都格外艰难,更不用说她一个庶女!
众人的嗤笑彻底将周珍儿的面皮剥下来,甚至放到地上狠踩了两脚!
她勃然大怒:“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长得这么漂亮,天生就该做人上人!”
此刻周宝儿站得离她远远的,怒极之下,周珍儿顺手将一旁的书桌掀翻,墨汁倒了一地,还有几滴溅到郑妍的绣鞋之上。
郑妍脸色即刻变得铁青,这双绣鞋特意搭配她今日的穿着,是海棠色织锦金丝绣鞋。光是鞋面的布匹,便抵得上穷人一年的花销,更不用说还请了绣娘用金线绣上花样,若走在阳光下,可折射出步步生莲的美态。
这个小小庶女,竟敢污脏她的绣鞋,怕不是那一耳光,没让她吃到教训!
“呵,你好大的胆子。”
她富贵至极的面庞上,沾上丝丝愤怒和寒意。
周珍儿不知为何,手脚忽然不听使唤一般,僵立当场。
她不知,这便是正统王爵之女的滔天气势,她在忠勇伯府横行霸道,此刻在郑妍面前犹如井底之蛙,大气都不敢出。
郑妍一个眼神,身边两个丫鬟直接上前将她瘦弱的胳膊扭到身后。
周珍儿终于慌起来:“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忠勇伯府的小姐。”
长这么大,她从未见过郑妍这样的女子。就连李如雪,已经够凶悍了,可在周振威面前乖得像兔子,还被她们母女二人踩在脚下。
似郑妍这般嚣张跋扈偏又有资本的女子,远远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啪的一声,郑妍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周宝儿,本郡主见你家这个庶女实在没教养,帮你教训教训,你没有意见吧?”
她眸光轻蔑,凉凉地射向周宝儿,见周宝儿很是乖觉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略微摇了摇,便重新将目光移回来。
“周宝儿,你竟然看着别人欺负我!我一定要告诉父亲!”
啪!又是一耳光,打断周珍儿的怒骂控诉,猝不及防一下险些让她咬到自己的舌头。
“长幼嫡庶尊卑分明,你们忠勇伯府,似乎没人知道这个道理。嫡女软绵,庶女狂妄,今日我便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觉得两巴掌扇得有些手疼。
“你!”
她指向周宝儿。
“将鞋子脱下来。”
周珍儿瞪大了眼,周宝儿却是不知所措。虽觉得很是羞耻,却仍是耐着难堪,乖觉地拖下绣鞋,赤脚站在地上。
“你来,用鞋子给本郡主打她的脸!”
什么!周珍儿脸因愤怒和羞辱,红的几欲滴血,再也摆不出那副娇弱如柳叶扶风的姿态。
“周宝儿你敢!”
“呵!周宝儿,你敢不打吗?”
郑妍说话轻声细气,远不似周珍儿那般气急败坏语调高昂,却带着无形的威慑力。
周宝儿亦是满脸难堪,有些抗拒地看着手上的绣鞋。
这鞋子打到周珍儿脸上,无论是不是出自她本心,回家后父亲定然不会放过她,她已经可以想见到,回家后会遭受怎样的毒打。
一滴泪自她眼眶滑下,周珍儿如看到了希望:“你若敢打我,我必然告诉父亲,你也跑不了!别以为仗着别人的势就敢欺负到我头上来!啊……”
她的咒骂戛然而止,周宝儿挥起绣鞋重重扇到她脸上。
绣鞋不比手掌,皮肉打在脸上,更多的是羞辱。而这绣鞋是实心的千层底,为了防滑还刻了重重叠叠的纹路,拿在手里比起木板也不差什么,这样直直打在周珍儿的脸上,她当即便感觉嘴角发麻,脸颊似乎破皮了。
可以想见,周宝儿这一下,必然没留余力。
呵!这是自然,反正都要受罚了,自己何不大力一点,将往日受的气好好发泄出来!
“好!”
郑妍得意地拍掌:“周宝儿,这才像你平日的样子,被个庶女踩在头上,没得丢了我们京华书院的面子。再给我打!”
周珍儿此刻已经不敢说话了,流着泪,祈求地看向郑妍。
若她如今还不知道,郑妍是她惹不起的人,她就白长了这颗最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脑子了!
啪!周宝儿又是重重一击,给她两边脸上来了一个对称。
“知错了吗?”
姐妹相杀这一幕让郑妍格外高兴,心中的郁气散去不少。
周珍儿忙不迭地点头,舌头被咬破,有些吐字不清,但还是强行开口服软:“偶……鸡错了!”
“哈!”
这副狼狈的模样,让郑妍乐不可支笑出声来。
“既知错了,那本郡主就不罚你了。”
周珍儿眼中泪水立刻喷涌而出!这个贱人,竟敢当众斥打自己,等自己回家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为她讨回公道!
她以为今日之事已了,却没想到……
“你便把本郡主的鞋舔干净,今日你冒犯之事,本郡主便既往不咎了。”
她云淡风轻地说着,好似在说今日天气真好这般的简单话,却实打实的将周珍儿所剩不多的面皮踩入泥里,恍惚间她竟生出自己一丝不挂,奔跑于闹世般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里……里竟于此折余偶!”
周珍儿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口中结结巴巴,却不想膝盖被人一踢,双腿倏地弯曲跪下,上身去势不及阻,头直直俯下去,重重地磕到郑妍面前。
“嗯,这个头磕得不错,赶紧舔吧,若晚了,可就舔不干净了。”
她漫不经心,话语中十足的恶意。
“不……偶不……”
周珍儿面露抗拒,郑妍脸色漫不经心调笑的神色,立刻一变,转而狠戾非常:“你弄脏了本郡主的绣鞋,本郡主不罚你,只要你舔干净,你居然这般不识趣?”
突地,她露出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笑容:“你若不愿意,便将舌头割了吧,本郡主只当你是无能为力,也就不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