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神奇的经历,瞧关齐坐在身旁一脸凝重的样子,“怎么了?”
关齐侧过身凝视着她,眼里是极尽的担忧,“你有想过,若是你从沈昭的身体里醒来,那么原来的沈昭去哪里了吗?”
沈昭扯了扯嘴角,“其实是想过的,但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在泳池旁,所以我猜原来的沈昭并没有我般幸运,大约在泳池里便死了。”
沈昭说得轻松,但这事毕竟过于玄幻,关齐又问:“最近你是醒着的,万一有一天你消失了呢?变回了原来的沈昭,那如何办?”
在关齐的心里,原来的沈昭是死是活没关系,他只关心眼前这个,内里是盛白依的沈昭,只要她不消失,什么都好说。
沈昭却不这么想,她轻松地望着关齐,“你只要想,我多活一天都是赚到了的,你就会觉得我很幸运,所以别太担心,现在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谁要把我置于死地,我一直没有头绪。”
关齐把沈昭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似的,他很少对她有这般亲密的举动,可能是之前的事把他吓到了,沈昭倒不好把他推开。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下,谁让你陷入那样的困境的,我必不让他好过!”
像是变回了从前那个自闭又执拗的小孩,他的誓言永远都能让沈昭为之震撼,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把他拉下泥沼,她已深陷其中,不能让他也跳进来。
她推开了他,他松了力道,沈昭认真地看着关齐,“我来跟你相认并不是要让你为我冲锋陷阵的,你无需冲到前线去,只要帮我些忙就好。”
关齐神色凝重了起来,他知道现在第一要事是什么,如今局面已变成这样,他再患得患失也是没用的,况且,他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少女,她也不紧张,他只要看好她就行了。
沈昭把最近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了关齐,包括老太太所说的那件藏在她住所的东西,还有怎么也不肯搬出鹭湖雅景的萧逸和戴微微,她总觉得里面有某种联系。
“你觉得我的怀疑有错吗?”
关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厨房那儿拿出了一部手提电脑,又折回沙发处,他把电脑打了开来,一边操作着,一边道,“你猜的只是一个方面,但我们可以试着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很快,关齐的电脑上莫名地出现了许多监察画面,全是鹭湖雅景里的监控,就那么轻易地被关齐给连上了,连萧逸跟戴微微回到住所的画面都能看到。
“如果,”他指了指萧逸住所外廊道的画面,“他的家里也装了监控,那么我连他家里是什么情况都能看到。”
“这不危险吗?之前我试图连接上警方的监察画面,只一分钟我都紧张的要死。”沈昭凝视着画面,有一瞬间的欣喜,觉着找关齐真的没错。
关齐好笑地凝着她,“你以为我是谁?你这种菜鸡当然会紧张。”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行吧,萧逸那边我帮你看着,但有一事,我得先告诉你。”
“什么事?”
关齐回想起那天去殡仪馆的画面,“我总觉得殡仪馆里有些问题,那天我去了殡仪馆,按理说这案子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且你也是个孤儿,可能早就按自杀结案了,可一直到现在这个案子一直处于冻结的状态,虽没线索但也没结案,而你的那具尸体就那么放在殡仪馆里,按理说存放在殡仪馆的尸体如无需要便要烧了的,”他睨着沈昭,“但,殡仪馆里头的人跟我说,这案子没结之前都不能烧,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人在操控着,谁有这样的能力?你知道吗?”
沈昭摇了摇头,“我上大学后一直读到了博士,而后便进入了新蕊医药研发,期间并没有接触过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因为从前你便跟我说过,我那医术能救人也能把自己害了,自救了萧逸之后,我便没再出手过,可终究我还是把自己给害了。”
她目露怆然,关齐揽过了她,“所以,你现在更要小心,不能再随意泄露自己的能力了。”
沈昭抬眼无辜地盯着关齐,她很想告诉他,因为心软,她又泄露了,只是那人似乎把她保护得还不错。
关齐拿过桌面上的发圈,随意把头发扎了起来,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家。”
沈昭双眼骨碌碌地瞧着他,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默默地垂下头去,心里有点虚,她忘了告诉他,她现在并非独居。
关齐很快从楼上下来,看得出来已经梳洗过了,而且还换了件新的背心,他的长发扎了起来,小羊胡须也打理得有模有样,他走到沈昭的身边,垂眸看着她,“走了。”
“……嗯。”沈昭从沙发上起来,关齐撂起沙发上的大衣走在了前面。
坐在车子里,安全带都绑好了,关齐才问:“你的家在哪里?你现在变成这副模样应该也不能住原来的地方了吧?”
沈昭点点头,“对,那个房子已经被查封了。”
“那现在的地址呢?”关齐打开了导航,往屏幕上点了点。
沈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关齐的侧脸。
他有点不耐,“怎么不说话?我还不能去你家了?”
还真不能,沈昭心虚地道:“你把我送到利莱广场东区门口就行,我还得进去买点东西。”
关齐偏过头来睨着她,语气有些认真,“对了,我还没问你,你现在是个高三学生,那么你现在有钱花吗?要不要我给张副卡给你?”
沈昭迅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有卡。”
关齐见她不接受,也没再强求她,“那行,有需要再找我,不过你家在哪?你总不能不告诉我吧?”
沈昭不知如何解释,沉默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说:“其实我现在住在资助我生活学习的人家里,他家有点大,是个庄园,一般人进不去,他也不让,所以我在利莱广场那边是要等接我的司机的。”
“你的资助人这么大方?让你住他家里?男的女的?”
沈昭本不想说的,但抵不住关齐的压力,“男的,他有点问题,我答应要帮他医治的,”面对关齐那凶狠的视线,沈昭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所以就住他家里了。”
关齐知道盛白依并不是个随便的人,之前萧逸也是追求了她许久才让她开口答应的,而如今这位,既然她说到这个份上,他就不难猜出她和那位资助人之间还是有点不知名的联系的,可这就让他更生气,在这醒来的一个月里,她与其待在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身边,都不跟他坦白!
瞧着关齐越来越黑的脸,沈昭什么都不敢说了,这个人啊,一生气,就要跟她断绝关系,她再也不想受那样的苦了。
关齐瞧了眼十分没出息的沈昭,心里憋着一股气,“把他的地址给我,我今天直接载你回去。”
沈昭连忙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行,他是资助人,熟知原来的沈昭的一切,你贸然送我回去只会惹人怀疑,等适当的时机吧,现在太着急了。”
“有什么不行的,你说我是你男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能对你负责!”说罢,关齐偏过了头去不再与沈昭争执,沈昭只能在背后看到他那渐渐泛红的脖子和耳根。
她没当回事,只以为关齐是拿这个作为借口帮她开脱,毕竟他跟她是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谁背叛了她都好,他都站在她的那一边,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所以她还是感到愧疚,她还有事瞒着他。
“呐,关齐,”沈昭拉了拉他的肩,想让他转过来,但重复了一次都无果,她生气道:“盛小时,你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我跟你说件正经事,关乎那个资助人的。”
关齐听罢才悠悠转过了身来,“你说。”其实他有点猜到,根本就不想听。
沈昭瞥向了窗外,“他帮我很多,现在我跟他是恋人的关系,但他只知道我是沈昭。”
关齐就算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突然听到她这么直白的承认还是痛彻心扉,他强装着镇定,要说那个人和萧逸有什么不同,看沈昭的态度就知道了,和萧逸在一起的时候,关齐只觉得她不太认真,就像是个摸索着石头过河的女孩,别人有的她也想尝试一番,可如今这个人却不是那样,关齐在她的眼里看出了坚定和爱护,还有对萧逸都没有的小心翼翼。
他突然羡慕起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可以获得她小心的爱和呵护。
“知道了,我们走吧,有机会你再让我去见他,可他是谁?”
“他叫沐宴辰。”
关齐心里咯噔一下,沐宴辰,不会那么凑巧吧,那个传说中的沐家七子,那可是就算在贵族圈中也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啊,他狐疑地盯着沈昭,“你说的那个是盛京沐家七子吗?”
沈昭睁大杏眼瞪着他,“什么沐家七子?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他一直不跟你说?”
关齐是知道盛白依的,她是那种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搞医学的人,所以在医学的领域造诣惊人,但就是这样,就算别人跟她说起那些风云人物,她也只道一句“谁啊?”,可如今的情况是,沐宴辰就在她的身边,她居然一次都没有去了解对方的身世,关齐突然便有种无力感。
她垂着眼,眼睫纤长,遮住了她那无辜的眼眸,唇瓣一张一翕,嘟喃着,“我没去了解,他也从来不提。”
“你跟我说说他的情况,传言说他掌握了整个m国大片的经济脉络,涉及各行各业,有种要与盛京沐家抗衡的意思,而巧合的是,他的总部就在h市,那栋全市最宏伟的建筑,也是旅人来此打卡的地标,更传奇的是,他的发家只用了几年时间,可天妒英才,坊间都传他命不久矣,大多重要会议和场合都不见他的踪影。”
沈昭瞥了眼关齐,关齐已经启动了车子,她回想起与沐宴辰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住的庄园的确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她曾走过长廊,到了尽头,从那扇中古式的窗牖向外远眺,那严密的安保系统对于一个没有能量的人来说确实没有必要,甚至有点超过了。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已知道他病入膏肓,相处下来才知他的坚韧,处处都让她产生了名为疼惜的感情。
尽管她处处可疑,可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这个她自己有感觉,从不怀疑,甚至在她被厉成一差点关起来的时候,他依然不顾自己的病体来找她了,那是她在萧逸那里没能感觉到的安全,尽管他的身体羸弱,可对于像浮萍一样的她来说,他就是她最好的港湾。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其他方面是多厉害的人,但就对抗病魔这一重,没有人比得上他。”
听了沈昭的话,关齐确信,那人便是传说中的盛京沐家七子,那个被家族厌弃,却能成就一方势力与家族抗衡的传奇人物。
可,那人为何单单不放过沈昭呢?她现在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对于那样一个人,肯定有私人医生,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学生的医术啊……
关齐满含深意地瞥了眼坐在一旁已然入睡的女孩,就算沈昭不带他见,他也有能力跟那位见上一面。
关齐按照沈昭的意思在利莱广场东区的位置把她放下,他不舍地看着她,“有事记得找我,最近我会帮你盯着那两个人的,还有,那家店我不做了,之后都会窝在家里,如果你要来找我,不要自己打车过来,找个地方我来接你。”
沈昭乖巧地点点头,看着年轻了好几岁的盛白依,关齐一时有种恍惚的感觉。
可,就算她年轻了那么多,出现在她眼中的依然不是他,淡淡的苦涩在关齐的胸中漫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