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猜测时也只是猜测,此时听到沐宴辰亲自承认,沈昭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悸动,内心的情绪像是汹涌的海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第一眼见到他时那种完全陌生的面孔,还有那除了外貌外莫名的熟悉感,她至今依旧能忆起。
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迷迷蒙蒙的,他的样貌似乎都看不真切了,只剩下一个轮廓。
她很用力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消失似的。
“从什么时候?你就爱上她了?”
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沐宴辰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脸色比之发病的时候更难看,他想要逃避,可如今避无可避。
沈昭她就在眼前,她仿佛在谈论一个不认识的人,一个他的前任,可在他的心底里,仿佛她现在问的就是自己。
“我……从没问过你的过去,很多时候都是司徒睿和林涵他们透露的,一些蛛丝马迹,我却无法联想更多,所以,你能告诉我吗?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我知道她已经去世了,我无心打扰,但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时间点?”
沐宴辰缓了半晌,慢慢吐出字眼,“这对你来说就这般重要吗?”
“对!”沈昭重重地点了下头。
沐宴辰看向窗外的漆黑一片,心知有些东西可能瞒不住了,他不会傻得认为沈昭会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已经知道了。
“高中。”
沈昭讷讷地望向沐宴辰,盯着他那双回避的凤眼,她从没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神情。
但最让她震惊的是沐宴辰他高中时候就喜欢自己了,可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回想起那天在校史馆看到他那副肖像的情形,按理说他们都是德严的学生,而且是同期的学生,他这样标致的人,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况且德严里面多的是权贵的子女,而他还是盛京沐家过来的,在学校怎么也得是响当当的存在,可她就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的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像根随时都会绷断的弦,疼,脑袋里像是被敲打了一般,在里面有无数的烟花炸了开来。
就在沐宴辰觉得她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却保持着沉默,身体开始蜷缩起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
沐宴辰是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的,他揽着她,紧张地问:“昭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伤了?”
他第一时间便想到段路崇和沐黛莺,这两个人既然谋划了这么久,什么样的手段没使过?下药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沈昭被他抱在怀里,她的身体炙热,而他的偏冷,她抬起雾蒙蒙的眸,唇瓣蠕动,“脑袋很疼!”
“段路崇他喂了什么给你?”
“没……”她用力地攀上他的手臂,“我没吃过……”
“那怎么……”
沈昭的眸光开始涣散,她瞧不见沐宴辰当时焦急的神情,眼前只有光怪陆离的景象,仿佛穿越了时空去到她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那里是熟悉的场景,下午斜阳暖照的医务室,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人坐在病床上,那是年轻时候的沐宴辰,一个站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球擦着他额头上的伤痕。
沈昭记得这个场景,当时她便梦过,可那时候什么都看不清,那些琐碎的片段一个接着一个,断断续续的,但这个场景却让她印象深刻。
她像灵体一般慢慢地飘了过去,绕着沐宴辰面前的人,从前那模糊的面容此时却像是皲裂一般,一块块碎片剥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真容。
沈昭根本无从掩饰自己的惊讶,怎么会?
就在那个女生完全展露真容之时,沈昭仿佛坠入了旋涡之中,迷迷瞪瞪,像是溺水被救一般,忽然从那种恍惚中惊醒过来。
而后坠入了另外一个场景,她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手中有一块玉,他让她盯着那块摇晃的玉,直至她脑海中的一部分沉睡下去。
场景在不断变换,但是这次她知道了大概。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胸膛不住地大力起伏着,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彻底清醒了。
她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望着他那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的眸子,有些事情忽然便释然了,那些忘记了的过往好像也变得不大重要了……
“昭昭,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仿佛她是什么脆弱的瓷娃娃似的。
站在一旁的司徒睿看着这样焦灼的沐宴辰也是啧啧称奇,人怎么看都没事,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用得着这般紧张吗?
沈昭此时见着他便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般,他们啊,究竟为什么要分离?
她摸着他的手,眼眶又不自觉地红了,她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着他的掌心。
前所未有的亲昵让沐宴辰心头一震,昭昭她之前就算与他亲近也不会表现出这般情态……
他探究地看着怀里的人,“你真的没事吗?”
沈昭却是答非所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说完她又不住地哽咽了起来,自顾自地说,“想来也不会好的,那毒这么磨人……”
只有两个人的音量,沐宴辰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担心我记起来吗?”
没来由的一句,司徒睿听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沐宴辰眸里似有痛色,“我怕你会怪我……”
沈昭点了点头,“确实,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她推了推他,沐宴辰以为她要离开抱得更紧了些,“别走。”
甚至带了丝央求。
沈昭转头笑着看他,她知道他误会了,“我哪儿都不去,我只待在你的身边!”
她认真地接着说道,“现在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你身上的毒发作的时间虽然会比沐归朝的迟一些,可因为他们在今天的酒水里下了东西,所以是必定会毒发的!”
司徒睿听了这话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那怎么办?”
似乎不用在沐宴辰面前装了,沈昭的气势突然便起来了,“我所知道的解药必定在蔡家,所以现在只能派人去他们那边谈判,但他们早就做好了瓜分沐家的打算,所以能不能谈妥还是个问题!”
司徒睿脸皮抽动了几下,“居然是蔡家。”
沐宴辰听了却淡定许多,或许是他早就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