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黛莺不懂沈昭眼里的仇恨,在她看来大可不必,承受的人并不是她,何况沐宴辰是因为盛白依才把她当替身的,而现在让她身陷险境的也是他,该恨也是恨沐宴辰,跟她真的关系不大。
在沐黛莺的眼里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你这是感同身受吗?不过现在的你并不能干什么。”
“确实,”沈昭极力地掩藏住自己的恨意,“所以,”她转而看向段路崇,“这个方案也是你透露给沐归朝的吧,毕竟他也中了那种毒,而当时新蕊医药公司确实往这方面研究,你给了他一石二鸟的方案,一是拿到了药物研究报告,给了他生的希望,二是同时打击了沐宴辰,何乐而不为?”
“他觉得你忠心耿耿,可他却不知这本来就是你们计划的一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段路崇那双长得过于阴翳的眼终是向她看了过去,“我就说你知道的很多,大致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不知道的是沐宴辰居然挺过去了,而后他居然把你安置在了庄园,我想,他确实是在意你的。”
沈昭分析完之后心脏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且越烧越旺,除了对他们对自己实施的谋杀行为还有便是沐宴辰对自己的爱,她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明明她跟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庄园,且当时她已经是沈昭了。
这怎么可能?
可听他们说沐宴辰爱盛白依到了疯狂的地步,得知自己的死讯,他必定疯狂,按时间上面推敲,当时他发病的时候的确就在自己死亡之后……
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是完全想不起来了,在她的生命里似乎没有过这个人!
尽管当时有了她的帮助,沐宴辰的病情稳定了下来,但当时他的确是面如死灰,是什么时候恢复生机的?
沈昭闭了闭眼,她在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林涵让她扮演一个人,刚好那个人跟自己的特征十分相似,她几乎不用练习,只要恢复自身平时的习惯就能胜任,而当时她确实是这般做的,就那么自信地出现在了沐宴辰的面前。
沐宴辰当时的眼确实亮了几分,在之后的相处中,沈昭只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且他的求生意志越来越强,并不像初见时那样。
难道?
沈昭有一种无端的猜想在脑海中滑过,以他们对沐宴辰的了解,沐宴辰对盛白依的爱并不是假的,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计划,那是对他的致命打击,若是让他还有求生意志,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还想报仇,另外一种就是他发现她还活着。
第一种有可能却不太能说服她,毕竟如果没有她,当时以他发病后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到报仇结束。
可第二种,沈昭沉默了,那是绝对荒谬的想法,但她又不得不相信,沐宴辰或许真的知道了。
那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沈昭苦思冥想,在段路崇都以为她再次昏过去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双眼,里面的光亮灿若星辰。
沐宴辰喜欢收集她的手稿,美名曰怕泄露出去,但事实真是如此吗?若他真的对自己爱至痴狂,那么她生活上的细节定然也是清楚的,那么她可以合理地猜测,当时他看到她没有变换的字迹的时候大约便知道了。
可他什么都没说,他……想干什么呢?
之后他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情侣,他……
或许真的知道了……
沈昭还处于一种迷幻的梦境中。
她从成为沈昭开始便放弃了原来的身份,可此时此刻,她真真切切地知道,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原来的那个人,从来没有变过。
是感动也是庆幸的,更甚的,是梦幻的。
她痛恨他们的谋杀,但也庆幸他们把她抓了来,不然她到死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作为盛白依活着。
她的恨意退去,随之替换的是无所畏惧的勇气,她直面沐黛莺,“让我来猜猜,你恨沐家的男人,而沐宴辰是附带的,这么说对你造成伤害的便是上头那些人,你哥哥早就因为车祸死了,而后便是沐归朝,他是三子,理应跟你最相近,其次后面的那些,三房的人早就退出权力圈,我胆敢猜测沐笙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他也是连带的,而后,”沈昭在说出最后一个人时,眼珠子定定地观察着沐黛莺的神情。
她那冷傲的面具似乎一寸寸地破裂着,嘴角在抽动,眼珠子愤恨地瞪了出来。
沈昭甚至都没说出最后一个人。
“是沐嬴丰,段路崇说过沐家的男人都是变态,那么沐嬴丰肯定也是,他究竟做了什么?”
提到沐嬴丰的名字,沐黛莺终是绷不住了。
“住嘴!”她向沈昭吼了一声。
目眦剧烈,眼球凸出,瞳仁里似乎住着一头恶龙随时都有可能飞出而后把人生吞活剐、
“你懂什么!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怎么可能懂!”
沐黛莺吼了几句,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后软软地向后倒去,段路崇倒是行动迅速,他在她跌在地上前捞住了她的仿佛溺水般的身体。
那动作轻柔,像是揽着什么珍稀的宝贝一般。
段路崇同时向沈昭投去了一眼,那种背脊不禁发寒战栗的感觉又回来的,他那阴翳的目光像毒蛇般咬住了沈昭的咽喉,可沈昭却不懂屈服,她还是那般倔强地看着面前已然揽在一起的男女。
沐黛莺昏过去了,只是因为一个名字,一点刺激。
段路崇抱着她消失了。
沈昭连忙动了动手指,这个时候手指已然能活动,她再次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发现已经能抬起来了。
她欣喜地抬臂向她的头顶够去,她的发式不繁复,但上面插着的每一根点缀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在遇到危机的时候随时能派上用场。
她抽出了一根长发钗,那是她最看重的,幸而没有在拖拽的过程中掉落。
随着发钗的抽出,青丝一散,几缕发丝就那么松松垮垮地垂落,让她更有一种柔弱破碎的感觉。
她卸去了发钗的金属外套,里面藏着几枚银针,她都抽了出来,用了一根,把其余的藏在衣服的隐秘处,而后再把发钗插了回去。
她捏住银针,狠狠地往自己的穴道扎了过去,入针迅速,在到达穴位的时候,轻轻移动指腹,银针随之旋转,而后把银针抽了出来,她试图抬了抬脚,虽然还是不大能动,但已经恢复了应有的知觉,离站起来跑起来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