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宴辰面容冷峻地离开沐归朝的书房,大步往那个正在施工的套房走去,他走得急切却姿容卓绝,就算此时此刻都不会让人发现他的一丝狼狈。
套房被司徒睿围了起来,闲人不得入内,隔音工作做得非常不错,套房离宴会厅隔了一条长廊,站在宴会厅里听着悠扬的音乐几乎听不见里面的一丝噪音。
可走近了准是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不小。
沐宴辰拉开了那儿临时弄好的简易门,里面烟尘滚滚,入目的景象仿佛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可他还是准确捕捉到了卫生间那漆黑的空隙。
司徒睿戴着防噪耳塞,没能及时发现沐宴辰,也是其他人拍了拍他,他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看见沐宴辰出现的一刹那还带了些震惊。
沐宴辰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大约意思是去个安静点的地方聊。
司徒睿点点头,把耳塞挂在颈上跟着沐宴辰走了出去。
来到一片空旷的地,其实就是套房玻璃门出去的花园,远远能看见灯火璀璨的宴会厅,但却比套房内要安静许多。
司徒睿只觉沐宴辰与沐归朝去了书房一趟,出来整个人都变了,像是每走一步都自带冰霜。
沐宴辰站在草地上,垂下头来,微掀眼睫,露出里面浓重的黑,他静静地盯着司徒睿,让司徒睿无所适从。
“怎么了?如果你是觉得进度太慢,那我大可以去催催?”
司徒睿刮了刮自己的鼻梁,他不想与现在的沐宴辰对视。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沐宴辰顿了一下,“应该说幕后的始作俑者。”
“什么?”
“是谁?”
“段路崇。”沐宴辰说出来的时候很轻,可隐隐也让司徒睿品出里面是何等的隐忍怒意,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闷热潮湿,气压极低,压得人喘不过气。
“如果是他,那不就是沐归朝?”
沐宴辰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段路崇,你有见过他吗?”
司徒睿一脸凝重,他知道找到幕后凶手对于沐宴辰来说意味着什么,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极端,只要有那个人存在的一天,那么沐宴辰必定会把他找出来,而后不惜一切代价地报复。
“没有,我一直待在套房内,至于大厅那边,确实有人跟我说自沈昭消失后便没再见过他了。”
“是吗。”沐宴辰垂着双手,指节用力攥紧了拳头,在衣袖间轻轻地颤动。
尽管他的脸上状似无波,可与他相处久了的司徒睿还是能隐隐发现那些隐忍的端倪,他看向窗外属于沐宅的黑夜,这晚怕不能轻易了了。
当两人回到套房的时候,施工队似乎已经完工了,工头眼神闪缩着跑到两人跟前,嘴边似是踌躇着要说的话,可一时间竟呆在那儿什么都没说。
工头深知高门大宅里的一些阴私,当他让手下把卫生间那面墙给打碎之后,看到里面那黝黑的甬道便知道这次接了的是怎样的活。
而沐家在盛京里早就传得神乎其神,如今他倒霉地发现了里面的密道也不知会被如何处置。
所以他有些闪缩的来到两位大人物面前,话到嘴边时倒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如何?真有密道机关?”司徒睿问。
工头只点了点头,没做多余的动作,也没问多余的话,这种时候知道越多越死得快。
“给钱吧,司徒睿,他们的工作完成了。”沐宴辰说完,抬步就向那个卫生间走去,只留下一个高大而深冷的背影,还带了一丝急切。
“对对对,”司徒睿一连说了三个“对”字,掏了腰包付了款,临走的时候拍了拍工头的肩膀,对上他恐惧的双眼,“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不过你们今晚只是来工作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你们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工头知道司徒睿是要放他走的,僵硬地颔了首,拿了大伙的工钱连忙从准备好的偏径离去,一点动静都没弄起,大厅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宅子里已经施工完了。
卫生间内像是打过仗一般,工头已然在里面喷了水,空气中的尘埃算是都汇聚到了地上,不至于尘土飞扬模糊视线,此时泥土尘埃混杂着在瓷砖上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灰色溪径缓慢地向渠道流去。
对着镜面的一面墙被凿了开来,那儿露出了一条似是久远的密道,里面一丝光亮没有也不知会通向哪里。
沐宴辰站在甬道入口处,从外往里瞧着。
“那如今怎么办?老头子似乎要宣布继承人了,这时候你还要进去吗?也不知里面有什么?”
司徒睿咽了下口水,他深知沐宅里面的人不是省油的灯,可他从来没想过宅子这样的死物都像巨兽的深渊盘口般吓人,吞人不见骨头。
等了半晌,才听沐宴辰说道,“沐嬴丰想谁继承就谁继承,到时自然会走程序,可沈昭的事不能拖,我曾经见过沐宅里那张古老的密道图。”
“那以你的记忆力肯定都记得吧?”司徒睿对沐宴辰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在,那是超乎了常理的,似乎只要沐宴辰在就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是记得,但那张图确实是初代建筑师所画,那个人的结局甚是凄惨。”
“也是,自古以来大多王权世家的住所陵寝的建筑者都没有好下场的,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也怪不得刚刚那工头流了那么多汗,看来是吓的。”
沐宴辰睨了他一眼,“但是这条密道应是新加的,之前并没有,什么时候弄出来的都不知道。”
“这么吓人?可你们家的掌权者都换了好几茬了,弄出来新的也不出奇。”
沐宴辰走上前去,伸手去摸密道里的砖头,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虽不是新建的,可一定在沐嬴丰掌权期间,那么也就是这几十年了。”
“要进去看?”
沐宴辰眼神坚定并不畏惧里面的一切,“当然。”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