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并没有在沐黛莺的房间里待很久。
她把房间内所有有用的文件都搜索了一番,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只是那只言片语的介绍实在有限,她只推断出萤花这种药可有两个极端,用得好了能让人起死回生,用不好便是催人下地狱的致命毒物。
夜噬花虽有缓解萤花毒发的功效,可那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
按生物的生长规律,一味致命的毒物生长的地方附近肯定长着与它相抗的解药,沈昭捏着那几张泛黄的纸张,眉头渐显忧虑。
以她目前的状况根本去不了蔡家,更不要说在蔡家的地盘里找到那味解药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便听到了廊道里面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虽然脚步已经放缓,但因为疗养院里幽静,连虫鸣都变得格外聒噪,那些脚步声就变得异常突出。
她捏紧手中的银针,此时再想跑出这个房间已经是不可能的,沐黛莺的房间在二楼廊道的尽头,出门便正对着廊道,若此时她推门而出无疑是自投罗网。
她迅速地调了下房间的光源,不至于看不见房内的情况,但又起到了模糊的效果,做完这一个动作,她便把那几张资料物归原位,而后找到一个柜子旁的窗帘处,撩开窗帘蹲在窗沿的边上。
那处窗户半掩在柜子后,她躲在那柜子的后方,便不怕夜晚的月华把她的身影投在窗帘上,而这个位置只要被人发现,她便能立刻夺窗而出,她望了眼说高不高的间距,想象着最坏的结果,若她真的从二楼跳下,她能瞬间站得起来逃走吗?
她看了眼一楼荒废已久成米高的草丛,杂草把原有的地貌遮了个紧实,连一些大点的石头都瞧不见。
她闭了闭眼,索性便不看了,真要到那时候便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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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在沐宴辰的记忆中并不大,只有两层,每层有一个公用的卫生间,连廊的一面面向草坪,那儿是供住在里面的病人散心用的,另一面是房间,两层总共才二十多个房间,也就是说这里住的病人并不多。
而这样的设置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头里是独一份,蔡宁涟就被沐嬴丰安排住在这里。
这里离沐宅有一段距离,僻静又荒无人烟,最适合就是关押那些世家里面失了势的人,美名曰“疗养”,实则是监禁和看守。
沐宴辰回头看了下已经紧闭了的墙面,严丝合缝,若不是方才才从里面出来,他根本联想不到这样一间落魄了的疗养院居然和沐宅有了这般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蓦地笑了。
他没有看轻任何一个沐宅里面的人,却一直放过了沐宅以外的存在!而这也是导致盛白依就算在他眼皮底下都能让人钻了空子的原因!
根源在他啊!
司徒睿只觉沐宴辰此时的状态有点飘忽,像是在失控的边缘,他的眼尾带了丝妖异的红,眸里什么都放不下,嘴角似笑非笑地抿着,他不禁上前,“你……没事吧?”
他问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他也就在之前盛白依死的时候见过他这样了……
沐宴辰猛地瞥向了他,凌厉像雪山上的寒风,刮骨凌人,只有一瞬他便恢复了清明。
“没事,我们走吧。”
首先是第一层,俩人一间一间房间搜索,因为荒废已久,很多房间积了灰,房顶和窗户的交接处织满了蛛网,甚至还能看到蜘蛛停留在上面用两根步足缠绕着刚粘附在网上的猎物,使其捆绑成一个白色的茧,再无挣脱的可能。
“看来不是这间。”
直到两人来到了一楼一间较为干净的房间。
“搜一下。”沐宴辰冷静地说道。
司徒睿动作很快,当在柜子中搜到了沈昭今晚所穿的礼服和高跟鞋时,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他转过头去看沐宴辰,“你看。”
沐宴辰几步上前拿走了司徒睿手中的衣服,翻了翻,当看到上面沾染着的血迹时,心脏就像是被石头绑住了一般不断往下沉。
礼服的下缘都是磨损的痕迹,再不复刚制出来时的光线。
纤长的眼睫垂了下来,遮住了眸光里晦暗的情绪,他能从这么一些蛛丝马迹联想到沈昭是如何被人掳走的。
那个人没有一滴一点的怜惜,就如同对待盛白依一样,把她当一个物件随意地在地上拖拽前行,他能想象出那些留在她身上的斑驳血痕,那该有多痛啊!
“走,她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上二楼吧。”
司徒睿还处在一个懵的状态,“呃……嗯!”
俩人急速地往二楼走去,一间间房间扫荡过去,每一间房间都黑漆漆的,除了他们此时推开的这一间。
里面亮着昏黄的光,是那种老旧灯丝发出来的,没有一丁点的人声,只听见仪器响着的“滴滴”声,那种再没有心跳了才会响起的声响。
“怎么回事?”司徒睿低声问。
“如你所见。”
沐宴辰冷淡地看着房间内的景象,除了对蔡宁涟的死亡有一丁点的惊讶外,沐黛莺的状态是他能预想到的。
“这是谁?”司徒睿已经走近病床,他垂眼看着已然僵硬的老太。
他能看出这老太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蔡宁涟,沐嬴丰的正妻。”
司徒睿嘴巴张了张,“沐嬴丰不是把他的正妻安置在疗养院享受余生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像监禁一般,咦?”
他转头看向死了的老太,“这里不就是疗养院?”
沐宴辰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天呐!外面可不是那么传的,说沐嬴丰对他的正妻也算是尽了责任,这算是哪门子的责任啊?”
“可沐黛莺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沐宅吗?那个胆小如鼠,自兄长去世后便有些癔症的女人。”
沐宴辰走到沐黛莺身旁,微微弯了腰,伸出手在她的脖子上探了探,“她还有呼吸。”
而后在衣领的前端发现了针孔般大小的血珠,“我猜沈昭她没事,这是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