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芳从来没有看见过程山水脸色如此差,她准备靠上前的动作犹豫了一下。
“老程,他怎么说的?”
程山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话,自顾往外走去,独自上了车,结果没有压根等陈翠芳的意思,直接让司机驱车离开。
程宇豪小跑着过去询问:“妈,爸怎么了?那个人能不能救我哥啊!”
陈翠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站在店门口踌躇不决。
一旁的最小儿子,眼里带着委屈巴巴:“妈妈,那个哥哥是不是不愿意救哥哥,我去求他!让他一定救哥哥。”
陈翠芳听见这句话冷哼了一声,站在一旁的阿香,轻声分析:“刚刚看见程总的表情,应该是聊的不愉快,要是现在太太能够解决这件事,想必程总一定对您另眼相看。”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陈翠芳的心坎上,她这些年在乎不就是这些吗?
她想了想,一脸欣慰的看向阿香:“到底还是有一个人能为我筹谋,你有心了,”她往前走一步,顿了一下:“你兄弟入精英小学的事,我帮你。”
阿香一脸欣喜若狂:“多谢太太!”
陈翠芳想也没想,拉着二儿子的手就往里进。
坐在秋千上的沐泽,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冷笑了一声。
噔噔!
高跟鞋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让程江篱不悦的抬眸。
只见陈翠芳一脸傲气的走进去,居高临下的说道:“程江篱,你作为程家的男人,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父亲分忧吗!”
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程江篱的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他将电脑合上,眼神淡漠的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陈翠芳倨傲的用自己的手指落在书桌上:“程江篱,你爸这么多年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你看他这些年的白头发长得。”
程江篱一脸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陈翠芳哪里来的脸面来质问他。
他正准备开口,就被一声稚嫩的声音截住:“大哥哥,你救一救我哥哥好不好。”
程江篱眼色极为难看,神情不耐的将电脑装进去,黑眸里带着寒气,话也不说,径直提起电脑往外走。
对于陈翠芳他是冷处理的态度,实在不想与她吵这么没有营养的话。
一旁的陈翠芳瞧见自己被无视,抬手拦住他,语气却没有软半分:“程江篱!你给我站住!你这样对得起程家列祖列宗吗?”
程江篱顿下脚步,眼里一片淡漠:“陈翠芳,你别得寸进尺,若是想程氏安好,最好安分守己。”
说着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陈翠芳整个人气的不行,脸色不善:“真以为离开他,我们就救不回他了嘛!”
程宇豪刚刚瞧见那眼神,整个人都不敢说话,直到消失在门口,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翠芳蹙着眉,冷呵一声,牵起陈宇轩的手:“先回去找你爸商量,总之不可能不管你哥。”
店外雪已经没落,寒风却凛凛。
沐泽正拿着铲子将雪塑型,侧身瞧见他,眼里带笑:“开会去了?”
程江篱在他雪堆面前站立,不答反问:“准备堆什么样子的?”
沐泽将雪拍了拍,想了想说:“做个格外不同,以前总是千篇一律,我在网上翻到很多素材。”
程江篱心里一动,挑了挑眉:“思想者?”
沐泽:“……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也算是一个思路。”
一辆低调的大奔停在路边,李勇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老板,沐先生。”
程江篱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侧头对着沐泽说:“他们做了什么,不舒服就怼回去,不用顾及到我,另外,等会书舟的食材送过来,就麻烦你了。”
沐泽点了点头,哂笑一声:“我绝不会内耗自己。”
“行。”
程江篱离去没多久,陈翠芳就带着两个孩子走出来,甚至不忘冷哼一声。
沐泽也没惯着她,淡淡一笑,友好提醒一下:“陈女士,你的车被贴票了。”
由于程山水的离去,现在的车就独留陈翠芳自己的那辆车。
陈翠芳呵呵了一声,下巴微抬:“我程家有的是钱,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花店老板来指手画脚。”
沐泽眼里闪过戏谑的笑意:“是的呢,程太太是不一样呢,不过倒是恭喜程太太要得偿所愿了。”
陈翠芳脚步骤然一顿,眼里闪过疑惑:“你什么意思?”
沐泽手里捏着一个雪球,掂了掂说:“程氏的股份,程江篱卖了,他威胁不到你们母子的地位了。”
陈翠芳神情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眼里看到破绽。
然而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动。
她脸上顿时是藏不住的欣喜,直接急匆匆的上车,准备去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沐泽冷笑一声,将雪球丢在不远处,拿起一旁的一把桃木剑,挽了一个剑花。
这些年他从没有懈怠过剑术,即使白天没时间,睡觉前也会在墨翠空间里面练上一阵。
如今剑术虽然谈不上出神入化,但绝不会差。
他手执着剑,将自己堆积的雪块,慢慢削出形状。
程家大宅。
陈翠芳下车就忙不迭的去书房找程山水。
程山水正在书房处理工作。
“老程,听说那个小崽子将股份卖了,是真的假的?”陈翠芳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响起。
程山水正坐在书桌前处理着工作,头也不抬,声音有些微怒:“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陈翠芳心里一颤,她自从嫁给程山水之后,来书房的时间也就一两次。
这是程山水一直保留着的习惯,不喜欢旁的人私自进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的问:“这个消息你知不知道?”
嗓音里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窃喜。
程山水脸上渐渐黑了起来:“听不懂人话?”
陈翠芳抿了抿嘴,转身离去。
她脸上却没有什么失落委屈,反而是发自心底的欢喜。
程山水这个态度,看来那个花店老板说的是真的。
程江篱真的将手里的股份卖掉了。
她眼里雀跃,那岂不是少了一个劲敌!
寂静的书房里没有任何声音,整个空间尤为静谧。
程山水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他眼里居然藏着一丝哀恸。
静默许久,程山水眨了眨眼,抬手将窗户半开着,闭着眼睛,任由寒风凛冽。
他的心情不同于陈翠芳的欣喜,反而格外沉重。
程江篱对行情有着绝对的敏锐,是因为什么让他将自己的手里股份抛售?
他是他的儿子,同时还是一个商人。
程山水微微叹了口气。
双手将眼睛遮掩住,声音呢喃:“你就这么想和我分清关系吗?”
程江篱原本和程家的牵扯不大,原本有个程氏存在还算有些关联,如今将自己的股份一抛,与程家更加没有什么联系。
程山水眼里湿润,用力搓了搓脸,侧头失神看向窗外。
程江篱是在与他分开关联,还是在表明不参与救程宇航的事。
总之不论是什么目的,对于程江篱的利益来说都是亏损的。
中午的时刻,飘起了小雪,沐泽正站在雪地里,看着自己的雪人。
那是一个雪雕,慈眉善目的,若是有人经过,一定能认出来。
可不就是财神爷。
就在沐泽欣赏自己的佳作的时候,一辆黑色低调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其实丝毫不低调。
司机直接从后备箱抱着一个大的箱子走过来:“沐老板,这是李总吩咐送来的食材。”
沐泽恍然,指引他将东西放好。
冬日的天色黑的很快。
程江篱开完会,抬手看了一眼腕间的表,已经晚上七点。
他拿起一旁的大衣,施施然下楼,李勇早已经等在下面。
向阳花开的店面前点着两盏古色古香的灯,昏黄的光线撒在地上,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程江篱下车后,踩着刻意扫出来的路,目光在花灯上顿了顿,那是手绘的莲花图案,里面安着小灯。
显然出自沐泽的手。
他推开门,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程江篱走进去,瞧见自己的两位兄弟早已经到场。
李书舟穿着一身西装,看着他走过来,浅浅一笑:“刚说程哥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程江篱褪下外面的大衣,挂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的衣服,抬了抬眼皮:“看样子你们两个也是下班直接过来的。”
陈庭砚手里拿着手机,语气放松:“那我们可算能开席,饿了。”
李书舟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程哥,我们两个可是开完会就赶过来的,晚饭都没吃呢。”
程江篱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提起茶壶给他们两个续上水:“喝了管饱。”
李书舟一脸嫌弃:“程哥,这顿饭我可是大股东好吧,就拿这个对付我?”
陈庭砚淡淡的将手机息屏,眉梢一竖:“还是咱程总会待客之道啊。”
程江篱轻笑一声看着他们,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抿了一口。
沐泽端着菜走过来,连忙招呼道:“菜来了!”
几人也不在看手机,都起身去帮忙。
桌子上放着五六个大菜,旁边还放着一个铁架子。
李书舟自来熟的找到过期的报纸,将桌面铺上:“好久没吃到老板的小烧烤咯,可馋坏了。”
沐泽端着串好的东西走过来,听见这句话,轻笑说:“想了就来这里吃。”
李书舟也不推辞,接过盘子道:“那我肯定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只见桌子面前摆放着菜,旁边摆放着铁架子,没烤的串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氛围一整个其乐融融。
沐泽懒得点火,直接运转灵力,将自己心里的那团玄火用灵力包裹着,充当烧烤的碳火。
李书舟今日做东,端起茶道:“希望以后多多常聚,开吃!”
程江篱接过沐泽递过来的热茶,淡淡一笑:“书舟的开场白还是这么会说。”
陈庭砚听见这句话轻笑一下:“我还以为他会说,想说的话都在酒里了,先干为敬。”
李书舟听着他们的调侃也不恼,端起茶道:“话都说这个份上了,那也能整这么一套。”
沐泽听着他们插科打诨,心情也愉快起来:“尝一下我的手艺,海鲜我还是做得少。”
李书舟直接就着台阶下:“那我得多吃一点。”
饭到中旬,沐泽将烤好的串放在盘子上,张罗他们多吃点。
李书舟拿起一串羊肉,一边吃一边说:“我听说了一个八卦,关于陈翠芳的。”
陈庭砚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等待着他的下文。
李书舟将东西吃完才说:“听说她私底下在购买程氏股份呢,那两个儿子还跟着他跑前跑后,我估摸着程山水毫不知情。”
陈庭砚淡淡抬眸,听着李书舟说的话,声音一冷:“陈翠芳这个程太太是当的太顺利了。”
李书舟眼里闪过不解:“程哥不是已经把风险告诉程山水吗?看来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程宇航犯的错,还有时间在争夺股份。”
他哎了一声,想起一件事来:“程哥,你应该把选项告诉了他吧,看来他已经决定好了,这程宇航怕是得关上一辈子了。”
陈庭砚听着他的话,指甲捏着竹签,若有所思的说:“对于他来说,失去的不过是个儿子,但是失去程氏,他绝不会甘心。想来,程氏是第一选择。”
李书舟呷了一口茶,悠悠说:“其实总归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事。”
程山水不选择程宇航,虽然不理解,但是也能想象的到。
聊着这个话题,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寂静的空间只有烧烤的刺啦声音。
良久,李书舟抬起头来:“廖平的处罚下来了吗?”
廖平是他为数不多看着不爽的。
这个圈子起起伏伏很正常,但是像廖平这种拆迁暴富之后,还狂的实在不多。
沐泽摇了摇头说道:“默契没有,但是应该也快了。”
李书舟颇为遗憾的唏嘘一声:“进去探监需要花多少钱?”
众人:“……”
陈庭砚神色一愣,眉头微皱的看着他:“你是真不喜欢啊。”
“那是自然!能踩他,给我提供多大的情绪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