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涯?”
惊蛰有想过,却没敢往那方面想。关键是这年纪对不上,难道上一世夭折了?又修了一世?
道童迎着惊蛰的目光,似懂非懂,只得咧嘴一笑。
李余年仗剑,手上的森然剑意甚至远超他这个便宜剑主,神兵利器莫过于此!
紫金葫芦是先天法宝,诞于混沌初分,摘于昆仑山仙藤。有名,有出处,属于道祖的物件,传说内有无道空间,可装世间万物。
此时捏在金狮妖王的大手中,显得格外的小巧可爱,甚至有些滑稽。
“谁都不要和我抢,这葫芦我挡了!”
龙阳道人一步踏出,挡在众人身前。独占鳌头的架势,生怕被旁人抢了功劳去。
李余年的架势一松,撤去了战意,向后方走去。我方的最高战力要露一手,总不能不识抬举。
天井处突然又落下一道庞大的身影,高丈二,身长丈八有余!
头型圆润,脸如圆盘,双眼圆睁,大如斗!
背生双翅,展开足有三丈。通身雪白,间隔黑色虎斑。
生三尾,尾尖如缨,拖曳如同凤尾。
北有白虎,三尾双翼。
“李余年?你们果然在这里,总算赶上了。”
白虎背上露出一张圆脸,莫迪娜!
“阿璃,阿璃,你快看!我新收的坐骑哦!威不威风?来,我带你飞两圈。”
迪娜一眼便看见了阿璃,从白虎上跳了下来,伸手便去拉阿璃。
阿璃背过身去,又是这个自来熟的傻姑娘。
“呀,你受伤了?我看看。”
李余年双手抱拳,与走在迪娜背后的黑衣女人行礼。
北荒女武神,金炎。
“李余年,久仰武神前辈威名。”
“武神当不起,年纪大了些倒是真的。”
“前辈丰神如玉,神采无双,当得起!”
“呵呵,男人的嘴。那个就是传送阵吗?”
“是,前辈也有兴趣?”
“锦绣山河,盛世长安,谁不向往?”
“据说只有五成机会,与赌命差不多。前辈如果有兴趣,回头可以跟我走。”
“你有门路?”
“呵呵,总比这个安全。”
“那敢情好,你想打哪个,我帮你。”
“哎呀,怎么敢劳烦前辈,您看戏就好了。”
二人正说话间,大当家拔开了紫金葫芦的塞子。整个山洞为之一颤,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迸发!砖石瓦片,残垣断壁,妖族尸体,如同绞肉一般涌向紫金葫芦!
首当其冲的龙阳道人双手掐诀,脚踩八卦,死死地钉在地面上。
金狮妖王冷哼一声,一步踏前,将葫芦口对准了龙阳道人一人。顿时,连人带着脚下的半块儿地面,一起被吸了进去。
龙阳道人这就没了?先天宝物果然了得!
“嗡!”
一柄飞剑直插金狮妖王,紧跟着,无数飞剑激射而至!下一次能用不知是什么时候,但大家几乎都认定不是立刻。
第一柄飞剑是李余年的,第二柄太虚剑是嬴千里的,后面的十几剑交叠更替,来自九大宗门,皆不是俗手!
“杀妖夺宝,各凭本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金狮妖王头一次面对如此多的飞剑,情急之下纵身跃起,化作一头三丈金狮!在强大肉身力量的加持下,连续拍飞几柄飞剑。
转身一头扑向传送阵,显然是要寻求摩烈的庇护。
金杖巫师双手持杖,一棍敲在地上!地面上顿时泛起一层金色的涟漪,时空为之一滞,追击的飞剑嗖嗖地消失不见。
众剑仙面面相觑!
飞剑突然再次出现在人群中,快如惊鸿!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一片!
八名银杖巫师开始高声吟唱,点点黑影从光幕中飞出,摩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黑影汇成一团嗡嗡作响,如同飞虻乱舞!
“退!”
虽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是歹毒的东西。
众剑仙手段尽出,或用罡风,或用明火,震落黑虫一地!
但飞虻太小,总有漏网之鱼。一旦落在人的皮肤上,顷刻间便燃起绿色的光芒,灼烧的竟是神魂!
神魂之痛为世间之最,任你是多硬的汉子也遭不住。
我方看似人多,却只剩下招架之力。
李余年以金色火焰为墙,立在众人之前。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一股恶臭在空气中弥漫!
“摩烈,幼稚不幼稚?有本事下来打一场!”
“哈哈哈,你还不够格,叫你家老头过来还差不多。”
“切!”
一道银光开路,李余年的身子已经激射而出!想法很朴素,杀巫师,能杀一个是一个。
太虚剑紧随而至,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大妖王化作原形,同时向二人扑来。气势吓人先不说,血盆大口张开,里面千年的味道就很耐人寻味!
李余年的肩膀一矮,猛地刹住身形,用手在地面上做支点,强行改变方向射向银杖巫师。
一道身影填补他的缺口,与庞大的金狮撞到了一起!
双双不遗余力,竟撞了个旗鼓相当!
女武神站定脚步,一路抢攻。双爪如钩,行的竟是古典形意拳,虎拳!
一呼一吸间,拳意凝实!一尊丈高的白虎法身随招而动,虎啸如雷霆,意行圆满,栩栩如生!
山巅境武夫的拳意倾泻而出,写意自如!
太虚剑一分为七,剑行北斗,主杀!嬴千里的身形倏然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剑阵内的青沅。
李余年一步踏入巫师阵型中,剑指带着短剑画出朵朵剑花。白色剑气四溢,犹如雪莲悄然绽放!
两名巫师的躯体炸开,化作一群黑色的蝙蝠,扑棱着双翅飞向远方。
“阿璃!”
两道雷电劈下,正劈在两名巫师重新凝聚的地方。
惨叫声如期而至!
金杖巫师见状,带着着剩余几名巫师退回光幕。密密麻麻的虫虻从光幕中飞出,铺天盖地的嗡嗡声令人心惊胆颤!
李余年双手十字交叉,烈日功法运转,丹田气海爆开,金色的火焰透体而出!
随着双手撕开,气海中的火焰倾泻一空。两道庞然的火焰如火凤展翅,排山倒海一般压向光幕!
剧烈的爆炸将李余年炸飞出去,也将光幕炸得晃动不止,摇摇欲坠!
一道兽影从七星剑阵中脱出,在地上一脚轻点,身形如电般窜入光幕传中。
青沅!
剩余的二十余名首领们见状,一咬牙陆续冲入了光幕,泛起阵阵涟漪。
“糟了,要跑!”
李余年一手掷出长戟,卡住金狮的退路。
一剑随心而动,直插金狮眉心!
滔天的战意放开,俯身冲向金狮。谁都能走,它不能走,因为龙阳道人还在葫芦里呢!
金狮压一掌拍下,叮的一声!飞剑被砸飞,竟将紫金葫芦当硬物使!
临阵分心!
女武神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虎爪扣住它的后腿,一钩一带,生生地撕下了一大片血肉!
巨大的兽吼声!带着愤怒与不甘。
李余年赶到,身体高高跃起,挡在金狮与光幕间。
舒展身形,一记崩拳快若流星!
正中狮头,虽然体型相差巨大,金狮依旧被砸得眼冒金星,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紫金葫芦脱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顿时,成为全场的焦点!
金杖巫师挥手,从光幕中伸出一条黑色的锁链。时隐时现,仿佛能刺破虚空自行寻找最短路径。
锁链绕过女武神和李余年,竟然后发先至!
李余年的手腕上,一条黑蛇游出,补足了最后一截距离,有机会!
时间仿佛静止!
黑色锁链顺着葫芦缠上第一圈,比李余年快上一步!
李余年心里一凉!
突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从葫芦边伸出,一把将葫芦从即将收紧的锁链中拽了出去。
李余年摔在地上,总算松了一口气。
黑色锁链退而求其次,一把缠住了金狮妖王,将它拖入了光幕。
李余年起身望向光幕,摩烈笑容依旧,朝着李余年挥了挥手。
不太妙的感觉!
“走!所有人马上离开这里!”
“咔!”
光幕的一角破裂!
“摩烈!卑鄙小人!”
“哈哈哈……!”
爆炸声响彻十万大山,冲起的蘑菇云高达数百丈,千里外都可以看见!
万妖山被移为了平地,山体接连坍塌,被一个黑洞在顷刻间吞噬殆尽!
李余年望着脚下的黑洞,心有余悸。情急之下只带出了两个小孩,袁戎和小道童。
好在白虎是灵兽,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及时起飞,连拉带拽的带走了一票人,连三条尾巴上都缠着人。
阿璃头一次觉得坐骑这东西着实有用,关键时候还是挺拉风的。
几人在一座山顶上落下。
小道童晃了晃紫金葫芦,一把拔开盖子,眼前一花,与龙阳道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老腰!”
李余年嘀咕道:“这都死不了?”
“怎么?盼着我死,好分我家私?”
“你那点儿破烂自己留着吧,说说吧,葫芦里面都有啥?”
“啥也没有,一片混沌。”
龙阳道人说着,伸手去拿紫金葫芦。却被小道童一把藏在了怀里,两只小肉手护在胸前,冲着他直吐舌头。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若不是他,你刚才连人带葫芦被摩烈收走了。”
“他救我回来的?”
“可不是嘛!”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大能,渡劫期。”
“渡劫期?”
“回头细说,诶?牵毛驴的老道士呢?谁看见了?”
众人摇头,还真没人注意到。
“我师父过去了,去那边了。”
好家伙,徒弟都不要了。
李余年叹道:“先回灵霄城再做计较吧。”
阿璃俯瞰大山,眼神中怅然若失。
突然,在一座小山包上,看到了一袭熟悉的白衣,正向她招手。
“是白氏,下去看看。”
李余年压下长戟,向下坠去。
白氏跪地,双手奉上一个荷包,说道:“祝老祖宗一路走好。”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我是可以跟你们走,但我的孩子不行。我不希望他活在异样的目光里,我希望他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生活不易,这荷包你留着吧。”
“这……”
“谁叫我是老祖宗呢,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是!谢谢老祖宗。”
白氏泣不成声,拉着一旁的男童跪下磕头。
阿璃咬着牙,飞离小山包。
李余年抱拳,说道:“有什么困难找全真观,他们会联系我们。”
白氏俯身,给李余年磕了一个头。
……
李余年带着阿璃和袁戎回了彩霞岛。
吹着海风,听着袁戎和龙思君吹牛,感觉十分的惬意。
墨玉戒戴在了小道童的手指上,终于算是物归原主,作为回报,小道童将短剑送给了李余年。
路涯道人的理念与龙阳道人是一路的,也讲究三教合一,索性留在了全真观修行。
惊蛰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的起居与修行。
原来,师徒缘分未尽,是这么个未尽法。
玉露瓶还是拿到手了,为此,没少与龙阳道人掰扯道理。
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徒弟,紫金葫芦,墨玉戒,那还不是想借就借。就是说破天去,他这个便宜师父还有继承权呢!
迪娜也留在了全真观,悬浮山上还有几家寺庙需要一一拜访。
女武神回了北荒,说总比做来得轻松,真要走时,还是放心不下蛮荒城。
临别时匆匆忙忙的打了一架,二人各中一拳,不痛不痒。
女武神留下一句,你这四品忒霸道!
下次裂缝开启的时间还没到,起码还有个把月,龙思君已经制定了下一个仙岛的计划。
自从熔岩岛回来后,龙思君的热情分外的高涨。关键是提升太快了,一个月的时间,从武功稀碎,摇身一变,成了觉醒血脉的强者。
现在彩霞岛的女人们对女王陛下是毕恭毕敬,爱戴有加!
袁戎来到李余年身边,眼神中有一丝期待。
“你不会也有什么身世吧?”
“我打记事儿起就是孤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袁戎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
“是一个游侠的名字,一天夜里闯进了破道观,靠着墙头死了,临死前一直说自己叫袁戎。”
“来,张嘴!”
袁戎张开嘴,一滴血落入了他的喉咙。
身体僵直的袁戎靠在李余年的身上,额头青筋暴起,睚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