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疏勒频频挑衅边疆一带,晋国上下怒气高涨,赵檀领旨再次出征,虞怀序带着虞观瑱和一众大臣亲自送行,给足了面子。
虞怀序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朕相信你,去吧。”
城墙下面大军乌压压一片,赵檀眼神坚定,拱手行礼:
“定不负陛下所托!”
赵檀因为这几日身体不便,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她刚掀开帘子,看见马车里有人,惊声道:
“你——”
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她低下声音,若无其事地坐进马车里,低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陛下知道你出宫吗?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快回去!”
云若被她一句句质问,问的眼眶发红,委屈掀开纱笠,道:
“陛下知道!”
赵檀一愣,虞怀序刚刚拍她肩膀时轻轻捏了一下,她还疑惑,现在看来原是这件事。
她头疼道:“陛下真是简单粗暴,宫中少了个妃子他怎么解释呢?”
云若没好气道:
“我宫中一向伺候的人少,几个体贴知心的陛下都送到城外府上了,对旁人……就说我生了大病,反正我爹早就告老还乡,朝中没什么亲戚,也不怕有人登门拜访。”
赵檀被这简单粗暴的法子震到,喃喃道:“那公主呢?你以后也不见她了?”
云若冷哼一声,又道:
“你能想到的陛下全想到了,而且比你体贴多了,初蕊以后有的是机会见我。”
赵檀不可思议:“你难道要住我家?”
云若蹙眉:“你不愿意?”
赵檀怕她误会,连忙解释:
“不是,但邺都王公贵族云集,谁没见过你?将军府时常有人拜访,我怕瞒不住,对陛下和你的声誉有损。”
云若忽然握住赵檀的手,触感粗糙,掌心处有许多茧子,和云若那双水葱一样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她低声叹气,说:
“赵檀,是我主动提出来要随你去出征的,你与我之间已经错过一次了,现下我拥有了自由身,你就,你就不能鼓起勇气吗?”
赵檀一愣,随后反握住云若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直接抱住她。
她发间花香味道溢满鼻腔,赵檀把她搂紧,低声说:
“我这人你也知道,认定的人一辈子不会换,认定的事一辈子不改,你若是想好了,就不能放开我了。”
云若颤声应下,“嗯,不放开。”
马车驶向远方,城墙上面风大,吹的虞观瑱眼睛难受,他揉了揉眼,问道:“赵将军这一战要是再赢了,陛下要封赏什么呢?”
众目睽睽之下,虞怀序藏在衣袖下的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腰,虞观瑱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被虞怀序扶住。
虞怀序面上装的一本正经,旁人看来只是扶了一把,但他暗地里又摸了好几下,摸得虞观瑱满脸通红,急忙推开他。
呼啸风声中,虞怀序声音显得很小,说:“她最想要的,已经在她的马车上了。”
虞观瑱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
虞怀序并未做什么解释,拉着他回了御乾宫。
虞观瑱心底里一直在纠结一件事情,但他又不好意思问,只能闷在心底里。
前几天他问过选秀一事,虞怀序解释完后,他静默许久只能憋出来一句“陛下又骗我。”
那副模样弄得虞怀序心底软的一塌糊涂,把他摁在怀里猛亲一顿表示自己的“歉意”。
这也导致了虞观瑱不敢追问那夜伶人的事情,若是真有什么……
虞观瑱其实也没办法,虞怀序是当今天子,想做什么没人敢拦也不会有人阻拦。
但吐露心意那天的一句“从无半点逾矩”,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虞观瑱的心里,微微发痛带着些不适,虽然能忍,但总是不舒服的很。
虞怀序毕竟比他多活了几年,虞观瑱还处在一个想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年纪,整日闷闷不乐,任谁都能看穿他的心情。
本想等他自己说出来,但等了好几天,虞观瑱还是闷着。
虞观瑱总做贼心虚,即使是住在了御乾宫正殿里,也不想和虞怀序同住一个寝宫,在他隔壁殿内睡下。
虞怀序白日里对他搂搂抱抱,尚且能缓解一番情意,所以纵许了他这种行为。
立春当晚,又下起了雪,虞观瑱吃晚饭时,偷偷看他好几眼,眼神纠结,好几次虞怀序都等他开口说话,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临了吃完晚饭时,只是憋出了一句:
“我回去了,陛下也早些休息。”
虞怀序脸色黑沉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应下,手中握着的筷子攥了又松,最后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走进寝宫看折子。
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半夜里脑海里又浮现出虞观瑱扭捏模样,他无奈叹气,走出了寝宫。
夏德荣吓一跳:“陛下,您怎么出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奴才给您拿件衣服吧?”
虞怀序摆手:“不用,朕去看观瑱。”
堂堂天子去心悦之人的屋中还要偷摸夜袭,虞怀序这才意识到他到底多纵着虞观瑱,连分房睡这种要求都能答应。
他气笑了,夏德荣背后发凉,赶忙率先走进去给他打开门,对着坐在地上的昏昏欲睡的守夜宫人说:“都起来,不用守了,回屋去睡。”
宫人们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虞怀序,行礼后匆匆离去。
虞怀序走进去后,夏德荣给带上了门,风雪声只响了一瞬,屋内便又恢复寂静。
床上人青丝散乱,呼吸声均匀,睡得很熟的样子。
虞怀序使坏,直接爬到他塌上去,把冰凉的手放在他小腹上,缓缓游离。
虞观瑱被吓醒,意识到是虞怀序后迷迷糊糊推人,嘟囔道:
“陛下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还想睡,虞怀序直接低头亲上去,不轻不重咬了下他的唇:
“小没良心的,朕为了你彻夜难眠,整天在琢磨你的心绪,你倒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