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掉电话的,天空又下起了雨,等冰凉雨点打到他身体上时,房星才有了些反应。
憎恨谈不上,更多的是失望。
他像一个气球,被愤怒充满气后即将爆炸时,又忽然开始漏气,直到身体干瘪,连谩骂都没了力气。
无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现在特别想抱住林霖,紧需林霖温暖的身体来填满自己心中的空虚。
林霖坐在窗台边发呆,刚刚房湉给他发消息,告诉他如果实在不习惯国内的话,可以去北欧找他。
他并不知道房星刚刚给房湉打过电话质问了一番,不知道房湉其实是怕房星在他身边捅出什么篓子自己不好收拾。
只能说房湉误打误撞,正巧林霖有要离开房星的想法,这个信息来的恰逢其时,林霖盯着聊天框发呆,久久未曾发出消息。
虽然知道房星对他只是一时兴起,自己也做好了很多次心理准备,可临到真要离别之际,又觉得不舍。
昨天房星躺在他怀里睡着时的样子,真的很像从前那个冬季,在那栋小别墅里,在平静的假期中,他们在壁炉旁挤在同一个摇椅上抱着睡觉。
每当房星亲近他时,他总是因为从前种种无法拒绝,当房星的亲吻落在身上,脑海割裂,有两个声音无时无刻都在响起,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另一个说他就是房星,就算他失忆了,他们之间还是有抹不掉的曾经。
房星推开门时,看到林霖又把那朵丑不拉几的大红花抱在怀里,眼神还特别专注,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他瞬间上来一股醋意。
他走过去,把他手中的东西夺走,重重放到一边,自己挤进他怀里,没好气的说:
“我下去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去找我,抱着这个东西看什么?它有什么好看的?”
林霖的思绪被打断,房星亲了上来,把林霖压在身下吻他。
林霖的嘴唇被亲的发红,房星忽然抬头,注视着他,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他带着些期许问道林霖:
“林霖,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林霖侧开头,房星跟他相处这段时间很清楚他不想理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动作。
之前他只是在逗林霖,很多时候都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压在身体下面说些下流话,林霖回不回答并不重要。
因为自己只是想看他羞恼的样子而已,可是这次好像哪里不一样,房星迫切想知道他的答案,他用手捏住林霖的脸,强迫他直视着自己,执着地说:
“林霖,你喜欢我的吧?不是四年前的我,是现在的我。你如果不喜欢的话,不会让我像这样碰你的。”
林霖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一直都无法割舍开,彻底把房星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人来看待,所以他纵容,忍让,面对他的僭越退步又退步。
他抿唇不说话,不想和房星对视,索性直接闭上眼睛。
林霖不懂房星此刻糟糕透顶的心情,房星没有得到回答,他喉头一阵酸涩。
像父母偏爱房湉一样,林霖也偏爱他记忆里的那个人,而不是现在的自己。
后颈处的腺体又开始疼痛,强烈的刺痛感压过心脏处的感觉,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哑声说:
“你看着我。”
他的信息素再次包裹住林霖。
林霖依旧不理人,他怕自己回答的不满意,又觉得房星在没事找事,本来就被叔叔的话和那条消息搅得心烦意乱,现在房星又在闹他,搞得他也恼火起来。
房星见他还不说话,突然动作起来,开始扒他衣服,林霖再也不能继续装楞,睁开眼睛反抗他。
可是他的反抗让房星更难受,原本他只是想激林霖,让他理理自己,可现在手下动作越发激烈,彻底变了味。
他想禁锢住林霖,动作太大,一不小心胳膊肘碰倒了放在台桌上面的那朵被玻璃罩着的红花。
清脆的碎裂声让两个人止住动作,也许是做工问题,也许是年份久了,花瓣混着玻璃渣掉了一地。
房星止住动作,僵在原地看林霖神色慌乱去拢地上的东西。
林霖很少有过这么激烈的情绪,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看上去无比难过。
当然也确实如此,因为他唯一能搂在怀里的,那个人存在的证明就这样碎在了地上。
直到他指尖被扎出血,房星回神,那朵花原来实在长不到房星的审美上,他都是一扫而过,现在视线焦点集中在那朵花身上,终于看清楚,他木然出声,问林霖:
“这是月季对吗?是之前的我送给你的吧?”
“怪不得这么宝贝……”
他语气不对劲起来,瞳孔放大,浓度爆表的信息素缠绕着林霖,像绳索一样紧紧束缚着他,林霖却以为那是手中的月季散发的淡淡芳香。
当房星一步步走近他时,林霖没有回头看他,静静看着手里变得特别小的一朵月季,说:
“你一开始,明明知道我和你哥明年就要结婚,但还是一口一个嫂子,对我进行各种亲密动作,我的反抗在你眼里是调情。”
房星停住了,林霖肩膀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抖去月季花上面的玻璃碎渣,接着说:
“即使我跑到国外,你还能找到我,你说,说如果我不喜欢你,不会让你碰我。”
“你,你觉得,我一直忘不了你,你觉得前男友变成了你嫂子这种事很有意思,而且玩这种伦理游戏很刺激,所以,所以……嘴上说要追求我,但,你一直在作践我。”
林霖背对着房星,房星看不见他滴在手掌上的温热眼泪,他的声音颤动,控诉着房星种种过分的行为。
房星无从辩解,因为他曾经确实恶劣至极,他被钉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受刑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接受着审判。
林霖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那一点点不成气候的奢望终于随着玻璃的碎裂而熄灭,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决然:
“房星,我跑到国外,你都能找出我坐的航班,知道我租的哪里的房子,你还要我怎么反抗你?要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走吗?还是要我以表对你哥的忠心,寻死觅活闹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看上了自己嫂子这种事?”
“没必要,大家都是成年人,闹的太难看真没必要。”
他忍着强烈的情绪,咬牙说:
“我,我承认我忘不掉你,但我忘不掉的,不是这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