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寂静下来,景悦无声的哭泣让祁月舟对谭昱恒厌恶更甚。
祁月舟不想再去和谭昱恒争论什么,拉着景悦就要走。
除了祁月舟不知道内情外,所有人都惊讶了。
因为景悦真跟着祁月舟走了。
在场谁不知道景悦是个傻子一样的舔狗,无论谭昱恒对他多恶劣多过分,他都会继续死皮赖脸的待在谭昱恒身边。
谭昱恒也没想到景悦竟然没有过来求他留下自己,一时间有些错愕,紧接着怒火中烧,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着他们扔去:
“景悦!你他妈的走了就别回来!”
杯子落地,发出碎裂响声。
景悦抖了一下,紧接着,温暖的手抚住他的后背,安慰似的拍了两下。
谭昱恒没有看到景悦回头。
此时傲慢顽劣的谭昱恒还不知道,景悦再也不会回头了。
北方的三月积雪都还未消融,景悦穿的单薄,祁月舟怕他再感冒,于是把围巾解下来给他系上。
景悦受宠若惊:“不用麻烦您……”
祁月舟蹙眉:
“穿的太薄了,戴着吧。”
景悦低声道谢,眼睛中的惊恐掩饰不住。
刚刚谭昱恒那番话像一把刀插进他心里,他对面前人难免有些害怕。
祁月舟安抚道:“景悦,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如果想走的话,可以走。”
景悦顿时眼睛中充满感激,还没等祁月舟话说完,景悦迫不及待,踉跄着就想走。
祁月舟的话在嘴边还没说完,看着景悦的背影,声音卡在喉咙里,愣住了。
刚刚他一直半扶着景悦还看不太出来,此时景悦自己走时,一瘸一拐的,右脚像是受过伤。
联想到刚刚谭昱恒对他吼叫打骂的样子,祁月舟很难不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想。
他走出一段路时,祁月舟才回神追上去:“让你回家的前提是,你需要先和我去医院看看你的伤。”
这次他说话时多了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景悦下意识想拒绝时,祁月舟的大衣也落在了他身上。
祁月舟比景悦高出很多,大衣披在他身上,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景悦有些恍惚。
祁月舟肤色白皙,五官清隽中透着温柔。
虽然和景悦长相相似,可是他气质矜贵温润,不像他懦弱无能,谭昱恒经常说他寒酸,小家子气,像阴沟里的老鼠。
景悦的眼睛黯淡下去,站在祁月舟身边,自己确实像一只老鼠。
车很快就到了,祁月舟拉着他的手腕上车,坐在他身边抬手想去看他的额头。
景悦吓得一缩,祁月舟温声安抚道:
“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祁月舟伸出手指,拨开他额间碎发去看他额头。
鲜血已经干涸,伤的不算重,没到要缝针的地步,但留疤估计是肯定的了。
祁月舟垂眸,又和景悦视线对上,这才发现景悦一直都在偷看他,被祁月舟发现后,他很慌乱的收回视线。
景悦的眼睛湿漉漉的,如果让祁月舟评价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那最不像的地方应该就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下垂,眼珠漆黑,像狗狗一样。
祁月舟想到在包厢里,那个不明物体说景悦是自己的攻略目标,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不同于景悦想象的那种人满为患,排号要排好久的普通医院,祁月舟带他去的地方寂静幽深,周围停车场停着景悦不认识,但是看上去就特别贵的豪车。
景悦知道他是带自己来了私立医院。
祁月舟理所应当的以为景悦跟着谭昱恒,应该没什么经济上的问题,按他所想,谭昱恒包养景悦应该会和其他公子哥一样,送车送房。
可是景悦站在他面前,窘迫地低着头,问他:“祁先生,这里看病会不会很贵?”
祁月舟难以置信,又不好贸然开口询问,怕触及景悦敏感的自尊,于是温声道:
“不贵的,又不是做手术,能贵到哪去?”
景悦点了下头,明显松了口气,又诚恳和祁月舟道谢:
“祁先生,谢谢你。”
祁月舟全程陪着他,直到听到一个电子音:
“目标景悦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10。”
祁月舟心底起了点波动,但面上不露。
他陪着景悦走进诊室时,医生抬眸,有些错愕:
“景悦?你怎么来这了?”
周沿后知后觉是谁陪他来的,顿时感觉这个世界太tm魔幻了,他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老熟人祁月舟。
景悦没想到会在这看见认识的人,尴尬地和周沿打招呼:“周医生……”
周沿之前去谭昱恒家,经常给他看病,大多数都是因为谭昱恒……
当着祁月舟的面,景悦生出几分难堪,生怕周沿说一些不该说的。
他局促不安地坐下后,周沿看向他额角附近的伤,皱起眉头:
“又是谭昱恒干的?”
景悦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手指蜷起,小声应了一下。
祁月舟注意到周沿说的“又”,脸色沉了沉。
周沿嘟囔道:“上次我刚骂过他,怎么又——”
祁月舟还在一旁站着,周沿话说到一半,想到谭昱恒和祁月舟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忽然明白了什么,没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给景悦上药。
“别沾水,别吃发物啊,就跟以前一样。”
见周沿忙完后,祁月舟才开口说话:“我太久没来了,不知道抽烟区在哪。”
周沿满不在乎摆摆手:“你出去问问呗。”
祁月舟面无表情:“我路痴,你能带我去吗?”
周沿抬头:“怎么你在外边待久了中文都不会说了是怎么着?”
他和祁月舟对视时,好像懂了什么,祁月舟极轻地点了下头,周沿面不改色对景悦说:
“那什么……我领他去,景悦你在这坐会就行,没人过来。”
祁月舟也说:“我一会就回来。”
周沿懒散坐在椅子上,抽烟区在户外,一个单调的,四面全是玻璃窗户的小房间,没空调没暖气,很冷,他打了个哆嗦,催促道:
“有话快说,我忙着呢。”
祁月舟开门见山:“景悦跟谭昱恒多久了?”
周沿怪异地上下打量他:“你打听这干什么?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好像也不是什么会吃回头草的人吧?”
祁月舟一阵恶心,冷声道:“赶紧说。”
周沿说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漫长的时间:
“七年。”
也就是说从他离开后的一年里,谭昱恒就找上了景悦。
祁月舟惊讶谭昱恒竟然会把景悦留在身边七年,加上景悦这一路上的反应,祁月舟感觉他们两个之间好像不是包养关系。
周沿很应景地让他确定自己的想法,他叹了口气:
“你也看见景悦那张脸了,其他的应该也懂吧?”
“我跟你说,你出国了是不知道,谭昱恒就跟有病一样,好像对你的不满发泄到景悦身上就舒服了似的。”
“三天两头,不是把他弄得发烧,就是这碰着了那磕着了,半夜都得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景悦被你的其他周边推下楼,脚到现在都还没好。”
“其他周边”这词让祁月舟胃里直犯恶心,听到景悦被推下楼,更是无名火冒起,祁月舟压下心中烦躁,耐着性子听周沿絮叨。
“景悦也是脑子不太好使,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撵不走,恋爱脑一个。”
祁月舟抓住关键信息,问道:
“他喜欢谭昱恒?”
周沿点头,语气复杂:
“这事我也是听赵添说的,好像是景悦之前和你还有谭昱恒在一所高中,因为个什么事就……一直暗恋谭昱恒,啧具体什么事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那种图钱的人。”
和谭昱恒高中有过的那一段犹如祁月舟的案底,他连回忆都觉得恶心,他懒得回忆,低头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把景悦带回去。
周沿叫住他:
“月舟,他俩那破事你别瞎掺和啊,谭昱恒能留他那么久,我感觉不像其他周边那么简单。”
祁月舟没回头,淡声扔下炸弹:
“一个小时之前,谭昱恒说,把景悦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