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回香港这边,
自那天离开蝶园后的这一个月里,陈梓言便时常打着来见女儿的名义,频繁出入蝶园之内。
张露浓也从一开始的抵触排斥,逐渐变得不再抗拒陈梓言的出现。
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她的心里或许还爱着陈梓言,可每每一想起二人间最初的结合,又让她无法释怀。
又或许是诚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身为一个父亲的,来看女儿天经地义啊。
故而,她每次都是假作愠怒,实则却给父女俩留了空间相处。
每回见父女俩在蝶园后花园玩的不亦乐乎,她这心总会松动那么片刻。
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又会极力的撇去这个杂念。
看着女儿陈司佳跨坐在陈梓言的脖子上,以及陈梓言抓着女儿的两条腿,父女俩在草地上转着圈圈笑的开怀的样子,张露浓不自觉间会心一笑。
客厅内的她双手抱臂,看着这幅父慈女孝的画面,不由自心底喟叹的道:“呵,到底是血脉相连啊,呵,纵使我倾尽了所有的母爱……竟还是抵不过她父亲短暂的陪伴吗?”
……
说到此,她瞬即眼眸低垂,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
这一个月来,蝶园的佣人奶妈都在劝导着自己,话里话外都在说,让自己再给陈梓言机会。
哪怕是为了孩子能健康的成长,她们的好意她接受,却是无法认同。
如果二人之间,仅仅只是因为孩子而选择复合,岂不是很可悲吗?
再者,她好不容易从婚姻的围墙中挣脱出来了,难不得还要跳进去煎熬?
就在她在那捏眉苦恼时,刚还陪女儿在花园玩耍的陈梓言,已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她的身后。
看着张露浓姣好的背影,他不由得喉头滚动,随即一把环住了她道:“露浓,我好想你啊,你……”
一股热气即喷洒在张露浓的脖颈上,令得张露浓心漏跳一拍。
似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在蝶园内对她动手动脚的?
闻言,令得本就思绪纷杂的她,立时转过身子,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了陈梓言,跟着,勾唇呵斥道:“陈梓言,你拿我当什么了?”
……
面对张露浓的呵斥,陈梓言丝毫没有恼怒,反而淡淡一笑:“露浓,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咱们俩没离婚呢,你我还是夫妻啊,身为丈夫的我想要你,这要求过分吗?”
眼看着陈梓言又露出混不吝的德性,张露浓瞬时气上心来,遂出言讥讽的道:“怎么?这就撕下你的假面了?这才过了多久时间,陈梓言,你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的虚伪啊……呵……”
此言一出,陈梓言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他看来一个月是他能给张露浓的底线了。
若非,看在女儿陈司佳的份上,他早将她们母女俩给强行带回上海了。
思及此,他语带正色的说道:“露浓,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为了心中的那点执念,而伤人伤己?!带着女儿跟我回去吧,儿子在家等着你呢……”
陈梓言的一句儿子在家等着你呢,重重地砸在张露浓的心头上。
是啊,在这四年的无数个日夜里,她没有一天不在想念儿子。
可是要她放弃辛辛苦苦在香港打拼的公司,她内心亦是不甘心的。
察觉张露浓有所松动迹象,陈梓言即见好就收道:“我在香港,且还得逗留一段时间……露浓,我给你时间消化,但,请你不要让我久等了,好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说着,他即转身离开了客厅,朝着蝶园外间而去。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何家,
卧房内,
自那晚圆房过后的一个星期里,古沛玲整个人病怏怏的,胃口也变得差了,不仅如此还出现了晕眩。
遂请了西医来家诊看,才知古沛玲已怀孕一个月了,这让一直想含饴弄孙的何广忝,倍感欣慰。
古沛玲在得知自己有孕了的第一时间是欢喜不已的,本想告诉丈夫与之分享,却压根找不到他人。
无他,因何泷生本就是特意让她有孕的,何家后继有人了,老爷子自不会再将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故而,他在这一个月里是极尽花天酒地,丝毫不在意古沛玲是否因怀孕而引致的身体不适。
……
莱美酒店,俱乐部,
包厢内,
刚在赌桌上输了十万大洋的他,驱车来至了俱乐部寻欢作乐。
区区的十万大洋他一个晚上就给它输光了,如今的他早已没了昔年的纯粹。
既然他家老爷子,宁愿喜欢纨绔做派的儿子,也不要有理想抱负的,那他就如他所愿呗。
但见舞女们围绕在何泷生的身边,极尽之妖娆撩拨:“我说何少爷,您这样夜夜笙歌的,就不怕家中的夫人跟您闹腾吗?!\/诶,此言差矣,像咱们何少爷这样的豪门公子,出来喝酒应酬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嘛,何夫人出生名门,应该最是端方不过了,又怎会闹腾呢?您说是吧,何少爷……”
话音刚落地,就见刚才还好心情的何泷生瞬时无名火起,在一把将手中酒杯砸在地上后,冲着舞女们吼道:“给我滚出去,滚呐……”
“何,何少爷息怒,我们姐妹这就滚出去,这就滚……”面对何泷生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舞女们一边战战兢兢的说着,一边躬身退出了包厢内。
伴随着包厢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响起,何泷生即靠向沙发上,一脸疲倦的呢喃道:“古沛玲,你的确最是端方不过,可我却也实在厌烦极你的端方,呵,你我之间本不该在一起的,呵,我能给你的也就是孩子了,呵……”
他承认自己很卑劣,不该在这既要又要的,可不这样他又能怎么办?去反抗违逆老爷子吗?
他又不是没有反抗抗争过,可每次都是一样的失败告终!
思及此,他勾唇自嘲腹诽:“何广忝,都说这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呵,可我偏不顺你的心,如今古沛玲有了孩子,我看你还怎么禁锢我……呵……”
……
午间时分,梁家,
下人房,
自从那晚过后,梁天行便时不时的来找晓柔温存,他似是迷上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因着梁家是由大少爷梁天湛掌控的,梁天行唯恐大哥知道了惹事端,遂威逼利诱晓柔三缄其口。
“二少爷,您放过我吧,我求您了,二少爷,啊,嗬……”晓柔泪眼迷蒙的哀求着,正在那奋力驰骋的梁天行道。
正在兴头上的梁天行闻听此言,即勾唇恶劣一笑:“放过你?自然是等本少爷什么时候享受够你的这副身子了,或可考虑放过你,可在此之前,你该该做的就是如何取悦本少爷,呵……”
良久,一番疾风骤雨过后,梁天行从晓柔身上抽离了下来,嘴角挂着一抹餍足,觑着满脸泪痕的她,心中没有一丝的怜惜。
只见他一边穿戴起衣服,一边厌嫌的道:“哭哭哭,哭什么哭?老子我愿意睡你那是你的福气,我可跟你说啊,老子我是不会纳你做妾的,像你这种贱民,只配给老子我暖床用……对了,你,待会别忘了把药给吃了……”
说着,他整了整西服两侧袖口,跟着大踏步离开了下人房。
看着这个玷污了自己,却又不肯放过自己的恶魔的背影,晓柔紧紧的拽着被子,哭的是梨花带雨的。
……
另一边的美伦街咖啡馆,
临窗,卡座内,
陈梓言与桑秋雨相视而坐,二人之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看着对面约自己来此的的桑秋雨,在那一副温润尔雅的模样,陈梓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相比于其他卡座上的欢快气氛,二人这边则是显得沉闷了。
眼见着气氛凝固下来,桑秋雨方才抬起头,看向了陈梓言说道:“陈先生,我此次约你来这,是作为司佳的godfather,来劝你放手的……你……”
然,还不待他说完,便被陈梓言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桑秋雨,你我同为男人,有些话实不用说的这般冠冕堂皇……首先,我很感谢你在这四年里对我妻女的照顾,当然,不管你是存了什么心思来照顾二人,我陈梓言都承你一份情,但也请你到此为止……其次,我之前呢,是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和女儿,我断没有放手的道理,您说对吗?桑老板?”
说着,他勾唇一笑,端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闻言,桑秋雨依旧是一副淡然温言道:“陈梓言,说实在的,我从很多年前就很欣赏露浓……当然,我也跟你承认,在这欣赏之中,也有几分对她的喜欢,嗯,犹记得那年,她整个人是心绪不宁的,而我在明知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难言之事了,可还是秉着成年人的界限,没有逾越半分,总想着等她心情好了,愿意来找我倾诉,呵,那时候的她,想必在承受失身与你,以及对未来陷于迷茫的苦痛之中吧,可叹我居然没有及时给予她关心,这才让你埋没了她这么多年,陈梓言,恕我直言,你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会忍心折断她的羽翼?你无非是怕露浓太过耀眼抓不住她,才会让她在婚后当什么劳什子的全职太太……”
一番话说的陈梓言瞬时怒从心起,他下意识的就要出言反驳,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给咽下去了。
……
简直是可笑至极,他身为张露浓的丈夫,居然,还不如他桑秋雨一个外人了解她。
桑秋雨的话虽说是扎心了,但却是事实,也许在自己的骨子里,他就是怕张露浓太耀眼了,故而,才会想着禁锢她。
亦或是早年在经历了高曼妮的事,让他这心里留下了阴影,因而,他对小蝶、王雪梅二女极尽之宠爱。
二女的原生家庭导致她们只能依附自己才能生存的下去,所以他对女人的定义就是乖顺听话及懂事。
原本还想着缓慢推进的他,在眼下听了桑秋雨的话之后他即改主意了,他承认自己卑劣可他并不后悔。
思及此,他勾唇一笑:“桑老板,你的话我收到了,我也承认你说的有理,可我并不打算采纳……不论是露浓亦或是女儿,她们俩个我都不会放手的,行了,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吧,呵,谢谢你的款待,告辞!”
说着,他遂端起桌上的咖啡,至唇边轻呷了一口。
接着,将杯子置于桌面上,而后,站起身施施然离开了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