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盏对方多病的猜测……
对,也不对。
因为方多病不止骂了李莲花,还骂了她。
绿盏眼泪汪汪地望着李莲花,对方正冷着脸端着一大碗黑乎乎的东西。
“阿嚏阿嚏阿嚏!”
又是一连串的喷嚏,从她嘴里爆发。
绿盏的眼睛顿时更红了。
“快喝。”
李莲花强硬地把药碗推过来。
“我刚刚都已经喝了一大碗,现在轮到你了。”
绿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你内力被削弱得差不多了,我的比你强,阿嚏阿嚏!”
这下子她再也没有理由了,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干掉。
“李莲花,我作为你的患者,必须要给你开的药,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建议唔唔……”
李莲花飞快地塞了一颗糖豆进她嘴巴,献宝般地挑了挑左侧的眉毛:
“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能找到的最甜的糖豆了。”
“唔……还不错。”
绿盏扒开李莲花的手,找出一张糖纸。
糖纸外盖着一个大圆章,还画了一只胖乎乎的年娃娃。
“是如意楼的糯米糖豆,我以前就特别喜欢吃。可惜如意楼只开在大城镇,我的库存也不多了。”
李莲花的语气带着怀念。
自从上次说开后,他就愈发放松。
一些少年时的往事,也常常被他不经意地提起。
“难怪有一股香香的糯米味道。”绿盏忽然问:“那离我们最近的如意楼在哪里?”
“大概是在昆仑玉城吧。”
李莲花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扳指。
绿盏凑近了一些,“这是我们从辛雷手上取下来的。”
“不错。”李莲花慢慢转动玉扳指,“晶莹剔透,触手生温,这暖玉的质地可以算是上乘。”
“而玉城恰巧盛产美玉,对这扳指的产地也一定会有研究。”绿盏立刻补充。
李莲花点点头。
“那就这样决定了。”绿盏宣布,“现在就前往玉城,帮你买糖豆,顺便去查扳指的下落!”
李莲花无奈地笑笑。
只怕除了绿盏,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寻找金鸳盟余孽这么重要的事情,和买如意楼的糯米糖豆相提并论。
但,却让人很窝心。
“好,那我们去昆仑玉城。”
…………
昆仑玉城外,小棉客栈。
李莲花悠哉地啃着冰镇西瓜,时不时扔出一小块肉干,狐狸精快活地甩着尾巴,跳起来一接一个准。
绿盏正撑着脑袋,担心接下来的天气:
“看外面的天色,想来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雨。
幸好我把二楼的纱幔都收起来了,要不然一场雨下来,肯定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你那里呢,有没有都收拾妥当?”
李莲花扔出一块肉干,递过来一个不必操心的眼神。
“这小棉客栈是玉城外唯一的一间客栈,住客们的身份也是鱼龙混杂。”
绿盏压低了声音:
“我之前打听过了,玉城的二小姐秋霜切玉剑的玉秋霜失踪多日,所以玉城护卫们就住在客栈,正四处寻她。”
她指了指贴了满墙的寻人告示,继续说:
“比我们早一些进店的,还有鹤行镖局的一行人。总镖头程云鹤亲自带队,运的镖应该价值不菲。”
李莲花慢悠悠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不过,”绿盏有些犹豫,“我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似乎……”
会被什么大麻烦找上门。
“砰——”
她的话,在骤然打开的客栈大门和窗户中戛然而止。
“李莲花,”绿盏拍拍李莲花的手臂,欲哭无泪地问:“你说我的祖上,会不会有算命的血统?”
“什么?”李莲花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飞快地眨眨眼,在心里嘀咕:
算不算命他不知道,不过五花八门的手段的确是层出不穷。
“你看,是谁来了……”
绿盏幽幽开口,神情萎顿。
李莲花刚一侧头,便看到一张近来格外熟悉的脸。
方多病笑容狰狞地打着招呼: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李莲花、绿盏你们说,是吗?”
“嘿嘿。”绿盏笑笑,小声地询问李莲花:“他骂你可以理解,为什么还要骂我呀?”
“大概是为了一视同仁吧。”李莲花同样小声地猜测。
方多病没理会嘀嘀咕咕的两人,径直把配剑尔雅靠在了这一桌。
这一放,他就注意到了尔雅旁边的木杖上,“这什么东西,是木杖上长了一个……莲花脑袋吗?”
虽然绿盏自己平时也会嫌弃,但出于“母不嫌子丑”的心态,却也绝对不允许外人说它不好。
她抓起莲花杖抱入怀中,猛地站起身来:
“我才不和你这么没有见识的俗人,坐在一起呢。李莲花,我先回房了。”
李莲花挥了挥手,绿盏就横了方多病一眼,高高地昂起头向楼梯走去。
“我?”方多病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俗、人?”
他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和“俗人”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这简直是对多愁公子莫大的侮辱!
他一定要和绿盏好好掰扯掰扯。
方多病正在气头上,旺福却凑过去,说了两句悄悄话。
方多病小心地看了一眼李莲花,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紧接着,旺福和离儿都向二楼走去。
李莲花将几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全作不知地喝了口茶。
方多病也装作无事发生,重新坐了下来:
“这把人扔路边容易,却没料到还有再见的一天,我真是替他想想都觉得尴尬。”
李莲花晃了晃脑袋,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和绿盏急着北上到玉城来,你醉酒未醒,所以不得已才把你放在了路边。”
方多病张了张嘴,李莲花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也不用那么客气,专门追过来感谢我们。我们不过就是怕你着凉,给你盖了一床薄被而已。
对了,你放心,这被子是绿盏之前新买的,还没有人盖过,十分干净……”
李莲花的话又细又密,方多病都插不进嘴。
他干脆倒了杯茶推过去,李莲花也不推辞,端起来喝了一口,好润润嗓子。
“你这么久没做事,手上都生疏了,”方多病说,“这辛雷没有死透都没有看出来。”
李莲花脸色不变。
辛雷死没死,这一点他是不会出错。
现在方多病这么说,大概率是想要框他一把。
行,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