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绿盏想要追问的时候,笛飞声手中拎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人,推开了灵堂的大门。
绿盏和李莲花定睛一看,“郭坤?!”
笛飞声将郭坤向地上一扔,冷冷道:
“我刚刚正要去换衣服,就看到他鬼鬼祟祟背着个骷髅,冲我打来一掌。”
郭坤被点了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愤恨地注视着笛飞声。
绿盏蹲下身,和他平视。
虽然说郭坤的眼神很愤怒,但她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这愤怒,不太像是对着敌人的,倒带着一些悲愤和怒火,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感觉上……
郭坤似乎在模仿着什么人?
绿盏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旋即,她又忍不住继续思考:
如果是模仿,那么郭坤在模仿谁?
绿盏的脑海中不由地闪过她与李莲花的对话:
“你有没有发现,虽然郭乾说他有些疯癫,但在场这么多人说话,他只重复郭乾说的话。”
与此同时,李莲花则在打量着郭坤背后挂着的骷髅:
“骨盆的纵径大于横径,出口较为狭小,坐骨棘发达,这具骸骨是一名男子。但看这骨骼的颜色,死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半年。”
“他背着男人的骨头干什么?”绿盏想不明白。
李莲花也不明白。
他看向笛飞声:
“老笛,把刚才郭坤袭击你的情形再详细说一遍。”
“我走回新房的路上,忽然听到身后有破空声,一回头便和郭坤对了一掌。
因为他情绪激动,拼命挣扎,嘴里一直念叨一些乱七八糟的,所以我就点了他的穴道。
擒住他之后,我换好衣服,就赶了过来。”笛飞声说得相当细致。
李莲花立刻追问:
“你换好衣服后,郭坤的反抗和之前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来也是奇怪,”笛飞声慢慢地说:“等我换好衣服后,他就不再反抗了。等等,你的意思是……”
李莲花点点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无比地扫过地上的郭坤:
“他是专门冲着穿嫁衣的人出手的。”
“他就是杀死三位新娘的真凶?!”绿盏歪头打量着郭坤,“可她们和他之前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死她们呢?”
李莲花慢慢踱步,“之前我们认为,新娘落水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并不能保证她们会在镜石前摔倒。”
“对,”绿盏附和,“如果凶手想要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将所有事情都推在意外上的话,他一定会格外小心,排除一切不受控制的因素。”
李莲花打了个响指,“那你觉得郭坤能够做到吗?”
绿盏审视着郭坤,半晌摇了摇脑袋:
“不能,凶手必须心思缜密,而且郭坤疯疯癫癫,本身也属于不受控制的因素。”
李莲花但笑不语,平静地望着绿盏。
察觉到他的目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绿盏的脑海中。
她瞠目结舌,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郭坤不受控制的疯癫,其实也在凶手的控制之中?”
随着这句话的脱口而出,凶手的形象已经逐渐丰满起来。
“是郭乾!”
绿盏十分确定,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他借助石榴裙和寿山石引新娘出屋,又利用郭坤的疯癫,让他对穿着石榴裙的新娘下手,最后犯下三起杀人案,还伪装成了意外溺亡。”
绿盏说着说着,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这郭乾好深的心机,好狠的心思。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新娘呢?这刚刚死去的,甚至只是他的儿媳?”
“这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李莲花捏了捏眉心,“况且,狮魂的事情也还没有查清,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
笛飞声耐着性子,听两人分析了一阵,此时忍不住问:
“那这郭坤怎么办,干脆一刀解决算了?”
“不行,”李莲花断然拒绝,“他很有可能只是被郭乾利用了,罪不至死,到时候一并交给方多病好了。”
“谁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来?先说好,我只是来帮你查狮魂下落的,查案什么的我不会管的。”笛飞声冷酷地拆台。
“你也别这么快下结论。”李莲花促狭一笑,“说不定查着查着,就能发现狮魂的线索呢?至于郭坤……绿盏,你有办法吗?”
“当然。”
绿盏微笑,仿佛嬉戏玩耍般吹起了悦耳的口哨。
随着口哨响起,她手上的翠玉蛇游走起来,却不像主人那样亲切。
它懒洋洋地张开嘴,露出一看就尖利无比的獠牙,嘴里飞出一只米粒大的小白虫。
小白虫在郭坤惊恐的眼神中,飞进他的左耳。
“原来,就算是疯癫的人,也是会感到害怕的。”
绿盏语气天真,和她正在做的事情一点都不相称。
李莲花见怪不怪,“他只是疯,又不是傻,当然会害怕了。”
笛飞声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了一步,观察着郭坤的反应。
也不知道小白虫飞到了哪里,郭坤猛地翻起了白眼,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笛飞声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干脆半蹲在他的面前,近距离望着。
郭坤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眼睛在眼白和瞳孔之间不停地变换。
约莫半炷香后,他终于停了下来。
小白虫也从右耳中飞出,重新飞回到碧玉蛇的嘴里。
小碧合上嘴,蹭了蹭绿盏的手臂,又团成一团,不再动弹。
笛飞声解开郭坤的穴道,推了推他的肩膀,严肃地发问:
“郭坤,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