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多病多次顶撞,宗政明珠早就是不耐烦了。
他用舌根顶了顶腮帮,从椅子上起身:
“方多病,本来看在方尚书的面子上,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拆穿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就不得不说了。”
方多病眨眨眼,有些懵:
“说什么?”
“呵,我派人查过了百川院今年的录用名录,里面根本没、有、你!”
宗政明珠一字一顿地说,原本还算周正的模样,因为这小人得志的脾性而显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你个冒牌货,整天顶着刑探的身份到处乱管闲事,还管上瘾来了!”
“我……”方多病一时语塞。
他之前虽然已经完成了三个案子,但因为刑牌上需要用特殊的涂料勾画名字,还没有制作完毕。
从程序上来说,他确实还不算是真正的刑探。
“哼,”宗政明珠见状,更是得意,“既然你现在只是一介普通江湖客,那就不要再妄图插手监察司的事情!”
“监察司指挥使好大的口气!”
伴随着一道暗器袭来,石水和杨昀春走了进来。
方多病手忙脚乱地接住“暗器”,这才发现是他的刑牌。
他高兴地瞪大了眼睛,“石姐姐,这是……”
石水微微一笑,特地抬高的音量:
“从接到刑牌的这一刻,方多病,你就正式成为百川院的一名刑探了。
你要记住,百川院的人不惹事,但也从来不怕事,有我们四人在在后面做你的后盾,你尽管放手去做!”
她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方多病听的,更多的是说给宗政明珠听的。
“还有……”
石水走到宗政明珠面前:
“元宝山庄一案,现在正式由百川院接管。宗政大人,请吧。”
她手一扬,直指向大门口的方向。
宗政明珠被这一番话堵得脸色发青,眼睛一抬,便看向石水身后的杨昀春。
“杨副使,你就这么看着你的上司被人奚落?”
杨昀春面容白皙,相貌俊朗,笑起来很有些江南名士的风度,说起话来却是绵里藏针:
“宗政大人,虽然你的级别比我高,但是我有御赐天龙称号,真要算起来你还得听我的才是。请吧。”
宗政明珠涨红了脸,看起来像是气炸了:
“好,好!好一个百川院石水,好一个御赐天龙杨昀春!来人,跟我走!”
他率先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却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
宗政明珠回头一看,所有监察司的护卫们整齐划一,跟在了杨昀春的身旁。
“你们!好得很!”
宗政明珠狠狠地一甩袖子,迈着大步离开了。
虽然他昂首挺胸,但这么孤身一个人离开,怎么看都有种灰溜溜的感觉。
方多病只觉得胸口一口恶气瞬间清除,爽快地大笑着蹦到石水和杨昀春面前:
“石姐姐、杨大人,真是大爽人心!”
绿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扯了扯李莲花的袖子,“石水姐好厉害。”
李莲花笑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是啊,过去那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如今也长成独当一面的百川院院主了。”
“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嘛,”绿盏立刻回道,“它在催熟你的同时,当然也会让其他人得到成长。”
“催熟?”
李莲花仔细地咀嚼着这个词,有些哭笑不得。
“是呀。”绿盏理所当然地回答。
命运可不会等待李相夷成熟,而是直接用一种残暴的方式,逼迫他变成李莲花。
这可不就是催熟吗?
“好了,”石水拍拍手,“讨厌的人离开之后,我的思路都变清楚了。方多病,你们想怎么找出这个真凶?”
方多病指着李莲花介绍道:
“这是莲花楼楼主李莲花,他最近研发出一种丹药,名叫真言丸,喝下去之后便只能说真话。”
石水眯起眼睛,“这么神奇?”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神色之间有些不以为然,但又有些忌讳。
李莲花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站起来谦逊地说:
“我平日里就喜欢弄些花花草草的,结果没想到前段时日倒被我捣鼓出新的药方。
药效确实如方少侠所言,服下之后只可说实话,不可说谎话。”
关河梦一听来了兴致,立刻追问:
“那要是说了谎话呢?”
“若是说了谎话呀,”李莲花拖长了音调,“那自然是筋脉淤塞,疼痛难忍呀,那滋味可别提了。”
“竟这般神奇?!”关河梦跃跃欲试地举起手,“能不能先给我试试看?”
“自然可以。”
李莲花说完,绿盏便从一旁桌上的小匣子中取出一颗药丸。
“关侠医,请吧。”
关河梦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着药丸,透过屋外的阳光端详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试图辨认出所用的药材来。
但她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等了等还是咽了下去。
“好了,”李莲花温和笑笑,“我要开始问了。”
“你问吧。”关河梦深吸了一口气。
“关侠医,你杀金满堂和董羚了吗?”
“没有。”关河梦回答得很是轻松。
李莲花点点头,向石水和杨昀春说明:“关侠医应该没有嫌疑。”
公羊无门立刻跳了出来,“什么,就这样?你这算什么真言丸,分明就是儿戏!”
李莲花仿佛不堪重负般地缩了缩脖子,“大不了……再试试看说谎话的药效好了。”
他看向关河梦,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
“其实你不是关侠医吧?”
“什、什么?”
“关河梦”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面对着诧异的其他人,她下意识地便想要否认。
但没想到,几乎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股难以忍耐的剧痛便从四肢百骸中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啊啊!”
简凌潇就在“关河梦”身旁,见状立刻伸手摸向她的手腕,“脉象正常,一切无碍才对。”
但看着额头上虚汗密布的“关河梦”,这个无碍有多少价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