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咳嗽声,远远传来。
但早在对方咳嗽之前,李莲花和绿盏便已经察觉到并分开了。
“药魔。”绿盏有些不好意思。
李莲花倒是镇定自若,甚至还主动询问起对方的来意:
“药魔,两日未见您出来,如今可是小碧的事情有了进展?”
药魔脸上颇为疲惫,但眼神精明强干,还带着不少兴奋,显然这两天的埋头研究,还真让他捣鼓出了一些东西来。
“老夫,幸不辱命。”
“真的?!”
绿盏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喜意,立刻抱拳行礼:
“绿盏多谢药魔大恩,定会遵守约定!”
“那老夫可记下了。”
药魔拈着胡须,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两人脸上转悠了一圈。
似乎是欣赏够了两人感激的神情,他才转身带路:
“跟我来吧,那碧玉蛇可惦记自己的主人了。再不带走,它可要把我的药庐都折腾完咯。”
绿盏还沉浸在惊喜中,听到了这一句忍不住为小碧开脱:
“小碧很乖,一向都是懒洋洋的,所以我才会将它留给您……”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屋内传来了噼里啪啦的一连串声响,估计是什么东西倒了引发的连锁反应。
药魔回头,意味深长地望了绿盏一眼:
“一般来说,动物之所以会懒洋洋的,可以分为两种原因:一种是吃得太饱了,另一种是饿得太狠了。”
李莲花摸摸鼻子。
不用想了,小碧肯定是后者。
药魔刚推开屋子大门,一道碧绿色的闪电便飞袭而出,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直直扑向绿盏的面门。
“小碧!”
绿盏的惊喜还未道尽,在中途的语调已经变了调:
“你怎么……这是什么?”
她一把揪住大了一圈的碧玉蛇,伸手在它无鳞的身体上刮下一层褐色的粉末。
刚要说话,绿盏便控制不住地开始打喷嚏:
“阿嚏,怎么……阿嚏,阿嚏……回事……阿嚏!”
李莲花也摸了摸碧玉蛇身上的粉末,“药魔,这里面有哪些成分?上一次绿盏来也想打喷嚏,但不像现在这么严重。”
“这可是老夫配的万能药粉,寻常的毒药一剂就能解除,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也是老夫的心血。李神医要是想要方子,等会儿老夫写下来便是。”
药魔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莲花眼睛微弯,笑得温文有礼:
“如此,在下便先谢过药魔了。”
“李神医客气了。”
药魔似笑非笑地点了点碧玉蛇:
“谁知道这小家伙,就喜欢睡在这药粉罐头旁边。哪怕给它挪了位置,再去看时又出现在了那里。
它脾气还臭,不给它睡就故意捣乱,把药瓶撞得歪七扭八的,老夫还得找时间重新排列起来。”
药魔侧开了身子,让绿盏和李莲花清楚地看到他身后的两排药架。
正如他所言的一样,药架上绝大部分都是空的,而地上则横七竖八地摊了一地的药瓶。
有些瓶身上的标签还破损了,看边缘被毒液腐蚀过的痕迹,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绿盏张大了嘴,望着眼前这一幕。
这堪比匪寇扫荡过的画面,和前不久他们看到的整洁干净,完全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发展方向。
“这……真是太对不住了,等会儿我就帮您复原!”
绿盏尴尬地涨红了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手痒,看到碧玉蛇恢复后的喜悦转变为了不打不成器的怒火和坚定。
“不必麻烦了,老夫有自己的摆放习惯。要是其他人收拾的,过后还得再来一次,还是别了。”
药魔摆摆手,宽容大度地原谅了。
绿盏干巴巴地一笑,觉得自己过去攒了二十多年的脸面,都在今天丢了个底朝天。
“这小东西在泊蓝人头的帮助下,算是度过了难关。不过它根骨虽好,根基却太差,那么多灵蛟囫囵吞下去,却难消化,浪费了不少。
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多寻一些天材异宝给它服用。准确来说,它自己会去寻,你们要做的就是善后。”
药魔将碧玉蛇饲养的有关注意事项,详细地说出来。
绿盏又是无地自容,又是感激,还夹杂着些许“竟然还能这样”的新奇。
“那小碧头顶上拱起的部分是……”
绿盏按了按碧玉蛇头顶上最大的那枚鳞片,相较于其他部分,这里的碧色更加浓郁,宛如最上等的祖母绿翡翠。
但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微微拱起,像是蛇头上撞了个包,又像是碧玉蛇吸收了灵蛟的特征。
药魔也觉得挺稀奇:
“老夫也尚未解出其中的原因,不过万物有灵,或者这也是碧玉蛇的造化。”
他没有说的是,这可能是造化,自然也有可能是灾难。
在世间,独一无二可未必全是好事,这也意味着完全没有其他先例可以参考,所有的情况都需要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才算是一步。
“多谢您费心了。”
李莲花微弯身躯,郑重地行了一礼,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间,莫名散发着几分优美韵味。
药魔眯着眼打量着他,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
“李神医客气了,若是日后得空,不妨多来药庐坐坐。或许我们还可以多探讨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您都开口了,在下岂有不从的道理。不过最近确实事情繁多,等事情了了一定会来。到时候,药魔你可不要怪我不请自来呀。”
李莲花圆滑而又不失真诚地回答。
绿盏让碧玉蛇缠在自己的颈间,笑着道谢: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您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您了。”
药魔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莲花楼和后面的小马车都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莫名笑笑,一边敲击着手臂,一边走回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