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刘如京那里耽搁了一会儿,绿盏和李莲花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要是方多病、笛飞声和柘荣三个人中只有两人在楼里,他们也不会如此操心,但三个不省心的凑在一起,那产生的反应可就非同凡响了。
以至于李莲花走到莲花楼跟前时,还特地绕了一圈,确定没有少一根木条才放下心来。
进了屋,他们看到方多病和柘荣坐在同一侧,笛飞声则在另一侧。
虽是以一敌二,金鸳盟盟主的气势却没有被压住半分。
李莲花对楼内的对峙气氛熟视无睹,拉着绿盏一屁股坐到了中间的座位上:
“老笛,你都这把年纪了,何必要和两个小孩子计较呢?来,喝杯茶消消气。”
笛飞声冷眼看着他,“老笛?刚刚不还叫我阿飞吗,到底哪一个才是我的名字?”
要不是进了莲花楼,确实看到了合他尺码的衣服鞋袜,他才不会这么文绉绉地问话,而是直接一刀抽过去了。
“啊……怪我,怪我。”李莲花轻轻拍拍脑门,“你呢,叫笛飞声,所以老笛和阿飞都是你的名字。”
笛飞声没有吭声。
没了记忆,所有事情他只能够在心里琢磨。
笛飞声这名字听起来比较顺耳,什么老笛、阿飞的,不喜欢。
“那我是做什么的呢?”笛飞声感受着背后的刀,说出了一个他觉得最有可能的行当,“杀手?”
绿盏失笑:
“那你可就太小瞧自己了,你可是金鸳盟的盟主,许多江湖正道既畏惧又想消灭的对象。”
笛飞声勾着唇点头点点头,似乎对现在的江湖地位很满意。
他的目光,从面前几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绿盏身上:
“那么你呢?”
“我?”绿盏抬起眼,“比起这个,我更想向你先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现在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这很重要?”笛飞声面无表情。
“当然,”绿盏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这决定了我们会如何阐述自己的身份。”
笛飞声望向绿盏纤细的脖颈。
他知道这里非常、非常的脆弱,一只手就能轻易折断。
他也知道,一旦划破这里,里面会飞溅出多少血液。
李莲花忽然搁下茶杯,打断了笛飞声的凝视,温吞吞地再次劝道:
“老笛,你之前是不是嫌烫?我喝了一口,现在的温度刚好可以入口,别客气。”
笛飞声收回目光,“我不相信任何人。”
“不对,”李莲花温和反驳,“你都已经坐在莲花楼里了,说明你相信我们。”
方多病忍不住插嘴:
“就是!要不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们才不会专门赶到东海来救你呢。”
笛飞声心中暗忖:
他是大约在三天前,从昏迷中醒来的。每当那姓刘的瞎子拿他配冥婚,半夜里就会有一个人把他重新背回刘瞎子的家。
他看向方多病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柘荣,应该就是这个小子。
但这说明不了什么,笛飞声冷酷地想,兄弟之间都可以刀剑相向,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信任。
绿盏和笛飞声也算认识了一段时间,对于他的反应和对应的心理活动,大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一看他的表情,她就明白了个大概。
“如果你还有年轻时候的记忆,那么我不妨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十年前,你约我东海相见,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体内的小问题。”
绿盏直视着笛飞声,用右手比了个小小的手势,补充了一句:
“笛家堡。”
就是这个短暂的眼神接触,笛飞声忽然意识到: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知道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不,不只是她,他身旁那个笑得温吞的男人也知道。
对于笛飞声来说,财富不重要,地位不重要,美女也不重要。他追求的是至高武学,以及绝对的自由。
也因此,他分外不能容忍,笛家堡的那个废物竟然拥有操控他的能力。
“什么意思?”方多病有些好奇,“什么笛家堡,难道除了金鸳盟之外,笛飞声他还有其他门派?”
“聒噪!”
柘荣最看不惯他这一点,当下翻了个白眼。
“嘿,你!”
方多病几乎要拍桌子了,但他刚抬起手,猛地想起莲花楼里的木头质量似乎都不怎么样。
他这一掌要是落实了,只怕李莲花也要冲他翻白眼了。
“柘荣,你给我等着,说完正事我再收拾你。”
两个年轻小伙子的打打闹闹,丝毫影响不到大局。
笛飞声听到笛家堡三个字,顿时明白眼前的李莲花和绿盏,和他关系应该不错。
他摸着胸口,郑重地提问:
“那现在这个小问题依然存在,还是……”
绿盏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当年呢,我被卷入了一场战斗,掉入海里失忆了,也没来得及帮你解决。不过我们也算是有缘分,天下这么大,竟然也能让我们再度碰面。”
“你也失忆了?”笛飞声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那你现在恢复了吗?”
绿盏再次摸摸鼻子,觉得笛飞声说话还是那么呛人,“还没有。”
下一次,还是让李莲花单独和他对话吧。
笛飞声:“……”
柘荣见不到圣女被为难,立刻挺身而出:
“你之前昏迷的时候,我曾经探查过你体内。不过是小小痋术罢了,用不着圣女出马,我就可以解决。”
“此话当真?”
笛飞声瞬间扣住柘荣的手臂,眼里有激动也有期待。
柘荣不习惯地打掉他的手,“我骗你做什么。”
他转向绿盏,微笑着邀功:
“圣女,把他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当然放心。”绿盏点点头,“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柘荣立刻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