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盏和笛飞声两人翩然落地。
借助火折子的光亮,两人已将这不大的地窖看了个通透。
地面上有灰尘,更加凸显出凌乱的脚步,还有好几道拖拽的痕迹。
角落里摆着一张凳子,绿盏用手摇晃了一下,凳子木质普通,四只凳脚都被棉布包好,唯一的优点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凳脚旁还堆着几条用来绑人的麻绳,还有几条质地上乘的丝缎。
绿盏拾起丝缎,感受着手中柔滑的触感:
“看来,这就是当年许小娘子被拐来后待的地方。麻绳用来绑身体,而丝缎用来绑手,这样不会伤到她的皮肤。”
“嗯,”笛飞声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完整的商品才奇货可居。”
他眼神一转,移向正对凳子的墙面。
墙面上溅了大片的污渍,呈现出一种经年累月后的乌褐色。
除此以外,刚才发现的凳子后也有零星的小点,但很少。不仔细看的话,只会觉得是时间长了留下的污渍。
“这……会不会是血?要不然很难会出现这样喷射状的污渍,总不可能是他们把泥巴甩到了墙上吧。”
绿盏发问,有点不解:
“我以为他们掳走美人,是为了填充玉楼春的宴席,难道还会杀人?”
“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想要拿捏一个人,并不需要在那人身上动手。”
笛飞声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杀鸡儆猴,效果更好,尤其是针对一些从未见血的深闺之人。”
“杀鸡儆猴……”
绿盏重复着,心中咯噔一声:
“福光城是离香山最近的城镇。难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让许婉琴或者其他人乖乖听话,曾经当着她们的面……”
“看这层层叠叠的污渍,肯定不止一个人。那些人都是杀惯了的,”笛飞声眼神微沉,“所以才可以让血喷得又远又准确。”
他走到凳子边,手指指向凳子后的墙面,却不直接接触:
“假如凳子上绑着人,他们在那人面前杀人,鲜血会溅到后方的墙上和那人的身上,凳子后的墙面上,则只会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要是水平再高一些,血甚至可以准确地落下被绑之人的脸上,喷她们满脸。你想象一下,那些姑娘们被这么一折磨,能不吓破了胆吗?到时候再运出城,可就方便多了。”
绿盏也杀过人,但她一向手起刀落,对折磨人没什么兴趣,此时听得笛飞声冰凉的嗓音徐徐道来,竟不由地心生寒意。
她一个看惯了生死的江湖人都如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姑娘们,又该有多么无助?!
“我一定要查出这幕后主使,如果是玉楼春的话,一定要让他尝尝相同的滋味!”
绿盏垂下眼帘,杀意在瞳底翻腾。
忽然,咔嚓一声,地窖的门被人锁住。
“哼!正好找个人出出气呢。”
绿盏此时心里有无尽的怒火,难以发泄,这外面的人来得正是时候。
愤怒之下,她顾不得用什么招式,足尖重重一踏,飞身而起后直接一拳打在锁眼处。
普通铁制的锁眼,哪里经得住她这一拳?锁眼顿时扭曲得不成样子,地窖门也轰然掀开。
关门扣锁的人一惊,疾速奔向绿盏两人来时的方向。
绿盏眼神一变,刹那间福至心灵:
“阿飞,许婆婆!”
笛飞声目光如电,飞一般地向小棚掠去。
有他在,许婆婆那边的安危就不用着急了。
绿盏借力在墙面上一踏,上升中脚下猛地一蹬,凌空翻身,身体在空中翻滚一周后,双脚稳稳地落在来人的双肩之上。
她脚下一个用力,竟硬生生逼得那人直直跪下。
绿盏轻盈落地,“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男人在地上顺势打了个滚,又挣扎地爬起,摇摇晃晃地向她扑来。
“真是不知死活。”
绿盏当胸一脚,狠狠地踹上迎面而来的凶徒,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
那人撞到对面的商铺墙上,砰得倒地,浑身抽搐两下,便再无动静。
绿盏慢慢踱步到他的跟前,一把拉下他的面罩,“竟然是他?!”
…………
笛飞声几个起落,小棚已经近在眼前,门外正站着一人。
见到他回来,那人一惊,便要抢先入门。
笛飞声冷哼一声,眼睛微眯,瞳孔紧缩。
只听得嗖得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两道冷冽的劲风夹杂着强劲的气劲,闪电般穿梭而过,倏地射中那人的两只膝盖。
因为他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两道气劲竟只得一声破空声,可见笛飞声也是真的动怒了。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整片东街,那人应声倒地,跌向小棚。
小棚不算结实的木门被他压得断成半截,轰然倒地后,露出了背后一脸惊恐的许婆婆。
又过了片刻,绿盏拖着袭击人快步走了过来,就看到笛飞声和许婆婆正隔着倒塌的小棚门面面相觑,地上还躺着一个不断呻吟的男人。
“怎么,笛飞声、许婆婆你们喜欢在外面说事?”
像是被她的话惊醒,许婆婆僵硬地邀请,“说的对,赶紧进来。”
在最初的害怕和紧张后,一阵欣喜和激动涌上了她的心头,她选择向更面善的绿盏发问:
“他们……他们就是……”
还没说完,她望着绿盏动作随意地丢下一人,瞬间一呆,眼神剧烈地摇晃。
不管了,他们怎么着也是帮助自己的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说了,就她老婆子一个,有什么值得别人贪图的?
许婆婆平复了心情,迫切想要得知确切消息的想法,重新占据了整个脑海:
“姑娘,他们就是绑走婉琴的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