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说的话,不无道理。
玉楼春的居所山势之高,实在是罕见,就算是以绿盏的轻功,也只是堪堪攀了上去。
但她足尖踩到地上的瞬间,恰好是上一口内息用尽、下一口内息还没来得及续上的时刻。要是此时有一个不慎,她便是坠落悬崖,粉身碎骨的下场。
幸好笛飞声面冷心热,关键时刻甩出一根长绳,勾住了绿盏的腰,这才避免了一场惨案。
“呼……”
绿盏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头望了眼悬崖峭壁,咽了口口水,“多谢你了,阿飞。”
“不用,而且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笛飞声似笑非笑地开口。
他走到一块突出来的大石头旁,从严丝密合的石缝中用力拔出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勾着唇摆弄了起来。
绿盏解开长绳,又仔细叠好,这才走了过去。
“这是……铁打的风车?玉楼春还挺有童心的嘛。”
她伸出手指,在风车中央转了两下,铁风车顿时转动起来,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就是声音太吵,小孩会被吓哭的吧?”
绿盏耸耸肩,不负责任地猜测。
笛飞声莫名轻笑一声,“的确吵了点,当年设计的时候,四象青尊和无颜还吵了架呢。”
“等等……铁风车,”绿盏手一顿,怎么都无法把他嘴里的几人和这铁风车联系在一起,“是金鸳盟的信物?”
笛飞声迎着风晃了晃铁风车,“有此物在,说明金鸳盟有人在此。或者说,至少是和金鸳盟有关的人。”
绿盏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明晰了答案,“是角丽樵!看来我们没猜错,这玉楼春真是南胤四大富商之后。”
“角丽樵。”
笛飞声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语气中却带了点血腥味。
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不论男女。
“我倒要看看,角丽樵找了谁来完成这次的任务。”
笛飞声说着,率先旋身而去。
无人得以瞧见,他唇边震慑人心的侵略性笑容。
…………
想要找到李莲花的踪迹,对绿盏和笛飞声而言,并不是难事。
只要循着人声最鼎沸的地方找去,李莲花多半就在那里。
而一旦找到了他,柘荣和方多病也就不在话下了。
不过,绿盏两人出现的时机似乎不太恰好——尽管笛飞声持相反意见,他觉得这时机简直是太妙了。
“玉楼春住在这么高的山崖上,谁能够上来?就算是当年的李相夷,也不行。”
李莲花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但还没落到实处,迎面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倏地瞪圆了一贯散漫的眼睛,从笛飞声扫到绿盏,又从绿盏扫回笛飞声。
绿盏别过脸,用指尖轻轻挠挠脸颊。
李莲花虽然没有开口,但想说的、想骂的都写在了脸上。
哟,小模样骂得还挺脏。
“绿盏!”柘荣欢喜地唤道,用口型悄悄说了句圣女。
“绿盏、阿飞,你们来了!”方多病也笑着用力挥了挥手。
就连施文绝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好像对他们的到来十分欢迎。
绿盏疑惑地望向笛飞声,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面具戴了起来,只要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一般人都不会察觉他的身份。
这家伙……真不愧是李莲花的对手,心眼也不少呀。
绿盏肃然起敬。
李莲花慢吞吞地走过来,嘴不动地挤出一句:“你是不是故意来拆我台的呀?”
绿盏俏皮一笑,“谁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呀。”
李莲花用手点点她的鼻尖,“你呀……对了,你们怎么上来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绿盏三言两语,将福光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末了将同样的问题抛回给李莲花:
“你们怎么回事?我怎么没看到玉楼春?还有刚才,你们几个看到我们的表现也很可疑。”
“可疑什么可疑?”李莲花捏住她的手,“只不过是玉楼春死了,杀他的凶手也找到了。”
“玉楼春死了?”绿盏飞快地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对,他不是练了玉骨功吗?传闻中,这玉骨功是可以和金钟罩相媲美的硬功,刀枪不入。”
李莲花赞许地点点头,“见识不错,看来教你的,你都记住了。不过还漏了一点,该打。”
绿盏经他提醒,顿时恍然大悟:
“玉骨功虽然可以防刀枪,但却防不了毒。若是他中了毒,再厉害的内功也都不攻自破。”
她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继续分析道:
“除了几位受邀的嘉宾,我还看到了几名护卫,却唯独不见漫山红的芳菲之色……所以,是这里的姑娘们动的手,而且很大概率是有几个人合作。”
周围围观的人,见绿盏仅凭着李莲花的几句话和在场的人员分析,便大致猜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不由地啧啧称奇:
“在宴席上,李神医说自己已有未婚妻,说的应该就是绿盏姑娘吧?”
“那肯定错不了,谁不就知道莲花楼楼主李莲花身边,常伴着一位爱穿绿裙的姑娘?江湖人都说要想请李神医出手,一定要先请动绿盏姑娘。”
绿盏悄悄挪动脚步,躲到了李莲花身后,“都请的是谁呀?这么八卦,还有……”
谁是他的未婚妻?正主都没开口呢,旁人起什么哄?!
李莲花侧过脸,语气无比认真,“我此生只兴起过两次成亲的念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绿盏抿唇,手指欢喜地有些颤抖。
这个人……就知道说她想要听的话。
“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笛飞声不解风情地打断,“还有事情没解决呢。”
绿盏失笑,悄悄捉住李莲花的手,“就来!”
李莲花眉眼弯弯,眼睛里满是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