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你都想起来了吗？”
趁着赤焰思考的间隙，柘荣凑到身边，关切地小声询问。
“没有……只是闪过了一些片段。”绿盏摇摇头，叹息着回答。
除此之外，重要的事情她是一样没记起来。
比如说，当年是谁告的密引她去中宁，又是谁去调查中宁，呈现了那份疫症报告的？
若是记忆全部恢复，她也不必顾忌这么多了，直接把罪魁祸首扔给中宁苗寨的人处置得了。
“原来是这样……”
柘荣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打起了精神：
“可惜当年我太过年幼，很多事情你都不曾和我说过。不过没关系，我会和你一起找出答案。”
绿盏沉默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琅月望着若有所思的赤焰，不理解地劝说道：
“舅父，你总不会真的被那妖女的话打动了吧？她明明就是杀害族人的凶手，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逃脱罪责。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一刀直接了结了她？！”
“琅月，这般吵闹是你学的规矩吗？”
赤焰重重柱了一下手杖，语气严厉。
琅月抿了抿唇，不甘不愿地道歉，“对不起舅父，是我冲动了。可是……”
“我自然不是要宽恕她，但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她背后还有其他黑手。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杀了蚩薇，否则后面的线索会全部断掉。”赤焰缓慢说出自己的考量。
“可恶！”
琅月一拳打在树干上，树叶顿时簌簌而下，他却好似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般地恨声道：
“明明仇人就在面前，却不能手刃她，我真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兄！”
“琅月，舅父心中何尝不恨？那是你的娘亲、你的妹妹没错，可那也同样是舅父的妹妹，舅父的侄女！”
赤焰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是身为长老，不能因为一己私欲，置整个苗寨于不顾。总有一天，你也会接替我成为长老，所以这个道理……你现在就必须懂！”
“舅父我明白的，你的身体不能激动。”
琅月连忙搀扶着赤焰，关切地拍着他的后背。
绿盏一边和柘荣说着话，一边留意着赤焰和琅月的动静。
见到这一幕时，她的心忽然被几道看不见的铁链搅紧。
是了，就算当年她没有动手杀了这对舅甥，但他们想要带着其他人逃出去也不是易事，留下一些陈年旧伤也属正常。
这些年，他们一定过得很艰辛吧？
很快，赤焰和琅月达成了一致。
琅月搀扶着赤焰走过来，年长的中年男人脊背挺直，年轻一点的则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绿盏。
“赤焰长老，你考虑得怎么样？”绿盏主动问。
“蚩薇圣女，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只是因为我相信你绝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但倘若你编出一个莫须有的幕后黑手，只是为了逃脱我们对你的审判……”
赤焰顿了顿，眼神蓦地变得讥讽：
“那么我一定会让你失去所有……从此以后，你也不配被称为圣女。”
赤焰点到即止，没有说出更多激愤的话语，但绿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满满的警告。
“多谢你，赤焰长老。”
绿盏微笑道谢，也不指望他能够态度突变：
“不过实不相瞒，对于误导的人，我心中还没有什么人选。这么多年来，想必你暗中调查过当年的事情，不知你能否……”
她话还没有说完，“嗖”得一道破空声横空袭来，直直射向赤焰面门。
赤焰一把推开琅月，猛地下腰，以惊险得不能再惊险的角度避开了这一箭。
“舅父！”
琅月惊呼出声。
“圣女！”柘荣立刻靠近戒备了起来。
但那道箭只是一个开始，数不尽的弓弦破空如疾雨袭来，铮铮之声不绝于耳，照着他们满头满脸打了下来。
绿盏挥舞着双掌，但没有趁手的兵器，光靠双手根本难以抵抗如此多的箭矢。
她回头望了一眼，高声喊道：
“快，进树林！”
绿盏拉起柘荣，使出灵籁步，在箭雨中穿梭，飞快地奔进树林。
得到她的提示，赤焰、琅月还有一干中宁苗寨的人纷纷躲避了进来。
茂密的树枝阻挡了一大部分的箭支，剩下的要对付起来就轻松多了。
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将所有箭矢都打落在地。
“柘荣，你没事吧？”绿盏上下扫视着身旁的少年。
柘荣摇摇头，“圣女你呢？”
“我没事，”绿盏看向中宁苗寨的人，外面的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到底是谁，竟然在这个时候……”
“妖女！是不是你？！”
琅月查看完寨中人的情况，有几名兄弟不幸身亡。
因为担心箭雨再度出现，他们都不敢出森林，帮兄弟们收敛尸体。
琅月暴喝出声，提着大刀就要过来，被柘荣一掌击退：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我们又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来，再说，这地方也是你们自己选的，我们还能提前埋伏吗？！”
“噤声。”
突然，绿盏抬高了声音，望向树林深处。
柘荣立刻停下话茬，和她一同看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树林深处传来了稀稀疏疏爬行的声音。
“啊，蛇！好多蛇！”有人尖叫出声。
绿盏的瞳孔，瞬间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