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绿盏一头雾水,柘荣只好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圣女,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你失踪后噬刹婆的势力大减,苗寨中神怒公占了上风吗?
差不多九年前,神怒公也推举了一位圣女,名叫浮光。而这白虎,正是浮玉从来都不离身的坐骑。”
绿盏点点头,正要说话,一道冰冷的女声便横空响起:
“噬刹婆手下人的教养,真是令人不敢恭维。什么时候起,你这种身份的人,也可以直呼我的姓名了?”
绿盏寻声望去,只见粗壮的树干之后,慢慢走出一名年纪和柘荣相仿的紫衣女郎。
她青丝高束,额前坠着一枚月牙形状的额饰,手中握着一把同样月牙状的短刀,正冷冷看着这边。
对方身上冰寒之气极为深重,乍一看,绿盏几乎以为她看到了笛飞声的妹妹。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盘踞在对方手腕上的一条深碧色无鳞蛇。
绿盏的心咯噔一下,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脖颈处的小碧。
她的动作,很快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浮光冰冷的眼神转到绿盏身上,逡巡了几圈后,她忽然勾起唇角:
“柘荣,这便是你肆意妄为的倚仗吗?一个十年间不曾回来、任由苗寨自生自灭的人?”
她轻蔑地吊起眼睛,白皙的手指缓慢地沿着短刀游走。
“……在我心中,圣女只有一个。”柘荣紧抿着唇。
浮光的手指一顿,用力在月牙短刀上弹了一下,不说一句话便飞身扑向绿盏。
绿盏迅速从树杆上滑下,侧步拧腰, 左手并指夹住短刀。
浮光想不到她竟然还敢徒手接刀,愣了愣就要调转刀锋,当场削断她的手指。
绿盏不退反进,左手两指如同钢铁一般紧紧禁锢住短刀,并以此借力,将浮光的身体都拖向自己。
“啊!”浮光一声惊呼。
她声音还未落,短刀已经脱手,在绿盏手中轻轻巧巧地转了个圈。
“初次见面,浮光圣女,我想我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绿盏笑意盈盈。
浮光抬眼一扫,冷凝有如实质的目光,恨恨地刺到绿盏脸上。
白虎燕奴虎爪一踏,喉咙间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绿盏眼神一转,短刀在手指间翻飞了两下之后,便被她咻得掷出,不偏不倚,恰好插在了燕奴的两爪之间。
“我还是喜欢赤手空拳,这短刀……还给你了。”
浮光脸上的肌肉一抽,抬起手使劲地拍了两下:
“不愧是让柘荣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人,你的确有两把刷子。”
绿盏不由地侧过脸,瞥了柘荣一眼。
“不过……”浮光语气转冷,“你又是否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呢?”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顷刻之间,她的身后忽然多了上百名弓箭手,手中箭矢寒光闪闪,蓄势待发,齐齐对准了绿盏一个人。
“铁箭队!”柘荣大吃一惊,“你这次出来,竟然还带着他们!”
铁箭队是大襄苗寨的杀器之一,由寨内最优秀的三百名弓箭手组成,只听命于神怒公。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大襄苗寨可以稳居十大苗寨之首,统领整个苗疆。
“柘荣,你知道其中的厉害,就劝你身边的人早点束手就擒,跟我回苗疆负荆请罪,也好省了受这皮肉之苦。”
浮光扬了扬眉,笑着朝绿盏望过来,却隐含嘲讽和示威之意。
她冷冷一笑,意有所指地开口:
“毕竟刀剑不眨眼,虽然铁箭队个个都是好手,但万一有谁失手……”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你!”
柘荣死死咬住牙关,咬得他都感受到了疼痛。
但他又明白,绿盏绝对不可能束手待毙。
“圣女,我们……”柘荣说不出口。
忽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剑光。
剑光如一道绸缎舒展开来,又如同千万朵莲花同时盛放,恍若林间幻梦,美轮美奂。
绿盏目中光芒大盛,柔软的笑意浮现唇瓣。
来人一身青衣,脸上戴着白纱。
他手中握着一柄极长的软剑,剑身既轻且薄,几欲透出日光来。
“我可曾来迟?”来人轻柔地问。
绿盏柔柔摇头,“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来的人,自然是李莲花。
他回头看向浮光和铁箭队,柔和的目光倏然一收,转为锐利,眼神闪烁中带出几分惊人的压迫感,令视线所对之人未战先怯。
浮光不知李莲花的身份,见状不屑地抬高了下巴:
“蚩薇,你以为他救得了你?不过是多一个送死的人罢了,铁箭队!”
数百道箭矢裹挟着劲风,齐齐朝绿盏和李莲花射来,一步之遥的柘荣那边却是无人问津。
李莲花抖剑成圆,护住他与绿盏二人周身两丈范围,剑光吞吐之下,竟无一支箭矢能够突破他的防守。
这样的场景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李莲花在防守的同时,还在一步步地逼近浮光和铁箭队。
铁箭队且战且退,却依然不敌,只因射箭需要拉长距离,而李莲花的婆娑步不论进攻还是防守,俱为举世无双。
就在倏忽之间,他剑出如光月,璀璨剑光过后,便有人倒下,可又偏偏性命无忧,只是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光是这份卓然的控制能力,便让浮光和铁箭队心惊。
中原武林什么时候多了这一号人物?
“圣女,我们要不撤退吧?”
浮光咬了咬牙,心中充满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