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刹婆缓缓道:
“所谓天门九问,便是问天、问地、问善、问恶、问生老病死、问爱别离、问怨憎会、问求不得,最后一个则是在前八问的基础上,问你心之所归。”
绿盏点头,淡定地问:
“那如何问?设置考官?”
“考官?没有考官。”噬刹婆傲然一笑,“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苗疆,有专门为天门九问培育的蛊虫——九问。”
绿盏笑笑,也没有惊讶。
用蛊虫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会更令人放心一些。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噬刹婆有些意兴阑珊,但还是满怀自豪地继续说下去:
“服下九问之后,人就会陷入到九场幻境之中,除非勘破,否则无法脱离。不过,在通关的时候,我们都会陪在身旁,一旦发现你的情况不对劲就会喊停,帮你解蛊。只是这么一来,天门九问就失败了。”
“我明白了,但还有一个问题,”绿盏望着她,“你希望我通过天门九问吗?”
噬刹婆凝眸回望过来,揣测着她问这话的用意。
试探?怀疑?
总不可能是投诚吧。
绿盏笑意不改,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问了个怎样棘手的问题。
噬刹婆眸光几经变换,最终决定赌上一把,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坦荡荡地承认:
“没错,我希望你能通过天门九问,并且在那之后助我一臂之力。”
至于这一臂之力是什么,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坦白之后,噬刹婆等待着绿盏的回应。
不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怎么也会给一个态度吧。
结果,绿盏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这样啊。”
就好似她只是问了一个今天天气怎么样的普通问题,也只得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普通答案。
没了?
结束了?
没有其他的话了?
噬刹婆气急。
这回答,总给人一种后面还有未尽之言的感觉。
蚩薇果然在中原学坏了!
其实绿盏倒没想这么多,她甚至没料到噬刹婆会直接承认。
不过,这也让她对噬刹婆改观了一些,毕竟有野心不是坏事,遮遮掩掩的野心才让人恶心。
“唔,时间不早了,”绿盏镇定地提出了告辞,“婆婆,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噬刹婆有些恼羞成怒,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绿盏视若无睹,点点头,“对呀,也不知道忍冬晚上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噬刹婆眼神闪烁,冷静了一些,“好,那我送你。”
关于忍冬,她还是没有多提醒一句。
因为她心中还是有个疙瘩,那就是蚩薇到底是失忆了,还是没失忆。
如果忍冬得手了,那答案也就分明了。
“好呀。”绿盏微笑,跟在了噬刹婆身后。
“薇儿,下午跟你聊了聊,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以后记得常来。”噬刹婆拉起绿盏的手,亲热地拍了拍。
绿盏瞥了一眼路过的人,不着痕迹地缩回了手,“只要婆婆你不嫌我烦。”
“怎么可能呢?”噬刹婆和蔼一笑,“你这么聪慧,没有人会嫌你烦。”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便准备分开。
谁知绿盏刚回头,迎面就碰上了神怒公一行人。
她虽然没见过神怒公,但面前这人虽然面容白皙清瘦,却拥有极盛的气势,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
最关键的是,浮光就跟在这人身后,那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噬刹婆,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我还怪想念的呢。”
神怒公孱弱如书生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不甚热络的笑容,显然他并没有真的想念噬刹婆。
“彼此彼此,我也挺想你的。”噬刹婆淡淡回应。
绿盏的目光,在两人间打了个转。
她明显能感觉到,在神怒公出现的一瞬间,噬刹婆像是受到挑衅的狼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浑身上下仿佛套上了无形的盔甲。
神怒公看向绿盏,“这位必定就是蚩薇圣女吧,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是呀,我也觉得神怒公您眼神挺好,十年未见,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来。”绿盏随口应付了一句。
神怒公是没见过她,但估计他手下的探子早就把她这几年的经历和画像呈递上去了。
“蚩薇,你怎么和神怒公说话的?”浮光冷冰冰地警告。
可能是因为绿盏的发言,觉得她和自己是同一个阵营,也有可能是想在神怒公面前制造类似的假象,噬刹婆立刻反驳:
“我倒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薇儿不是在夸奖神怒公吗?年纪大把了,眼神还这么好,这不恰好印证了那句话叫……老而不死……”
噬刹婆口齿清楚地说完,才假惺惺地捂住嘴:
“啊不对不对……是老当益壮。神怒公,你可千万不要介意,我这中原话学得不好,不比你经常和他们有来往,还要好好向你请教才是。”
神怒公眼睛一眯,还未说话,他身后的浮光向前一步,像是受了莫大侮辱般:
“您是在讽刺我们和中原人来往的频率太高?明明您身旁的这位,才刚从中原回来。”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绿盏,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小姑娘的道行还是太浅,这般激烈的反驳,岂不是无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看到神怒公的脸色都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