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方多病逗着金雕问道。
也不清楚是不是知晓了自己没了用处，金雕的做派陡然变得小意温柔起来。
此刻，它正站在方多病的护腕上，试图发出喜鹊鸟一般嗲嗲的叫声。
奈何品种相差实在太多，勉强发出几道“咕咕”声，已经是金雕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李莲花扯着缰绳，戏谑地望着一人一雕的互动，“去离州小远城。”
原因他也解释过了：
因为黄泉府主连泉功法特殊，又在石寿村受了伤，连自己的黄泉剑都折断了，所以迫切需要通过祖母绿矿散毒疗伤。
大矿人多眼杂，他应该是不可能会去的。剩下的小矿中，离州小远城背靠群山，隐蔽性强，同时坐拥温泉可以疗伤，是连泉的最佳选择。
最重要的是，离州小远城距离石寿村最近，连泉重伤之下，逃不了太远，他在小远城的可能性很大。
“你有几成把握？”方多病问。
“说不清楚，去了才知道。”李莲花瞥他一眼，扬起马鞭，“坐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驾！”
四匹高头大马长鸣一声，顿时撒开蹄子，向着小远城的方向奔去。
…………
小远城城外。
方多病停好莲花楼，安顿好金雕，“时隔十年，我们该怎么找黄泉府主呢，总不能在大街上嚷嚷吧？”
李莲花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你都已经跟了我不少时日了，竟然还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方小宝，我真要怀疑……”
“停停停……”方多病头疼地摸上额头，“求求您老人家别再说了，让我们重新开始。”
他只是习惯了凡事问一句李莲花而已。
他才不是笨蛋！
李莲花歪了歪头，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才不是平白无故地骂人。
他这是在训练弟子。
方多病挠挠头，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江湖中多年不曾听过连泉的消息，除去他已经死亡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改名换姓。
他甚至可能改变了相貌，所以大家不知道他就是连泉。”
“唔……”李莲花平静点头，“继续。”
“可如果他隐姓埋名了，我们又如何知道哪个人是连泉呢？”
说着说着，方多病发现把自己都绕进去了，不禁向李莲花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李莲花笑笑，倒也没嘲笑他，反而提点了一句：
“想想我们来小远城的原因！”
“我明白了，祖母绿矿！”方多病神采奕奕地大叫一声，“连泉要用祖母绿练功，所以只要我们找到祖母绿矿，就能找到连泉！”
李莲花眼角一挑，带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自信，“话虽如此，但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还是等进城问问再说。”
尽管已经确定了要去寻祖母绿矿，但怎么问话也是有技巧的。
一个不留神的话，不但没问出想要的信息，还会打草惊蛇，被有心人留意到。
毕竟连泉的仇家不少，若是动作太大，不但找不到连泉，还有可能被他的仇家盯上。
总而言之，还是小心为上。
两人遂进了城。
刚走了没几步，李莲花便加快了步伐，一个旋身蹲在了一位敦实的妇人面前：
“大婶，你还好吧？”
大娘刚才一个不当心，被一群乞儿撞在了地上，“还好，我一点……”
她笑笑，抓住李莲花的手刚要站起来，脚下便传来一阵刺痛，整个身子一软就要栽下地去。
幸亏李莲花下盘稳当，及时拉住了她，否则两个人都得摔个四脚朝天。
“哎哟，我的脚踝！”
乞儿们浑然不知自己撞了人，还在嬉戏打闹，嘴唇口中大声嚷嚷着：
“阎王娶亲咯，阎王娶亲了！”
阎王娶亲？
李莲花暗暗留意，眼神溜到了面前人的身上。
“咳咳方小宝，你来扶着大娘。”
秉着反正有徒弟，不用白不用的理念，李莲花招了招手，小声吩咐道。
方多病倒也不是排斥，只是嘴上习惯性地顶嘴，“你不是扶得好好的嘛，为什么要换我？”
李莲花斜眼瞅他，好似他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般：
“不是你答应了绿盏，会好好照顾我的吗？难道才过了十几天，这话已经不算数了？”
方多病哑口无言，只能憋着气扶住大娘。
李莲花望着他俩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刚才他借机探了探大娘的脉搏，毫无武功根基，说明她大概率不是武林中人。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周围就没有武林中人，毕竟江湖客那么多，每个人总会认识个把会武功的，还是要进一步了解：
“这位大娘，你家住哪里？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在下也是个大夫，等会儿帮你看一看。”
“那感情好，多谢两位了，我家就是前面街上的馒头坊。”
大娘喜欢清俊斯文的李莲花，也同样喜欢俊朗活泼的方多病，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也因此，两人得知了不少她的家事。
比如，大娘丈夫早亡，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名叫王八十。
比如，大娘年轻时做过媒婆，小远城里各户人家她都认识。
再比如，大娘年轻时也是城里远近闻名的一枝花，后来丈夫死后，带着儿子开起了馒头坊，街坊邻居们还送了她馒头西施的称号。
李莲花的眉头动了动，“没想到大娘竟然还做过媒婆，那正巧，等会儿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李大夫你直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们！”大娘爽朗应下，语调都高了几分。
“不着急，先把你的脚处理好了再说。”李莲花温和一笑，令人产生了强烈的信赖感。
来到馒头坊，李莲花手上一个巧劲，将大娘的脚踝回复原位。
她的儿子王八十不放心，还是请来了小远城里医术最靠谱的薛郎中。
薛郎中看到两个生面孔，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才坐下来。
他左右检查了一下大娘的脚踝，眼神准确无误地对上了李莲花的：
“这位先生处理得不错，不会影响到走路。以后这点伤，就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他也不管其余几人是何反应，背上药箱就走了。
大娘忙不迭地打了个圆场：
“他是薛郎中，是我们小远城里难得靠谱的大夫，就是太忙了，平日里很难约的。李大夫、方小哥，你们可千万不要介意，他就这个脾气。”
李莲花收回观察的视线，“怎么会？有本事的人难免有些傲气。对了大娘，这薛郎中也是土生土长的小远城人吗？”
这个问题，令方多病侧目。
但他没有声张，和李莲花一起等着大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