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孤刀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好歹说话算话。
当李莲花挪着步子走出矿洞时,迎面便看到了奔来的方多病。
“李莲花,你吐血了!”方多病有些愧疚,“我不应该让你假扮姑娘的,我应该自己来的。”
李莲花摆摆手,“小事,重要的是我们把假的罗摩天冰送出去了。”
之前,他和绿盏就曾经委托过妙手空空,仿造出了几枚罗摩天冰,和真的别无二致。
最起码,光从表面上来看,是绝对无法发现的。
李莲花点到为止,并不多说什么,毕竟单孤刀是方多病的生父。
这个从小就被养父母呵护宝贝的少年郎,在一天时间里得知了自己身世,又和生父对峙,情绪还能如此稳定,李莲花已经觉得够了不起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再去加重方多病的心理压力。
“对了,你娘还有其他人没有事吧?”
方多病伸手虚虚扶住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别人。先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吧,万一毒发……”
“哎呀,”李莲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这件事情可不要告诉绿盏,她在苗疆情况不明,别让她再担心了。”
“呃……”
方多病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挠挠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对,我娘给你准备了补汤,你赶紧喝一点。”
他迫切地想略过这个问题,但李莲花依旧紧揪着不放:
“方小宝,你还没回答我呢。”
方多病有些窘迫,心虚地低下头:
“那什么……黑衣人还没来之前,我已经用子蛊和母蛊,跟她报备过了……”
“什么?你!”李莲花瞪大了眼睛,头一次觉得方多病这么碍事,“方多病,事情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和绿盏说什么呢?”
方多病不安地动了动,脚尖在地上划拉来划拉去:
“那你们就……就说点甜言蜜语呗。”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微妙地理直气壮起来:
“不是我说你,李莲花,你跟绿盏整天讨论单孤刀这个男人做什么?为什么不多说点对彼此的思念呀、对未来的美好展望呀?年纪也不小了,一点哄姑娘家的经验都没有。”
李莲花都快被他这倒打一耙给气笑了。
他重重地靠在方多病身上,不客气地差使,“快闭嘴吧你。你不是说何庄主给我准备了补汤吗?还不快把我扶过去?”
方多病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感受着身上沉甸甸的分量。
他明白李莲花既然这么说,那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好嘞,您老人家可得慢点!”
“不过,今天和单孤刀的碰面,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李莲花长眉微皱,“当年江湖盛传,长马刀贺家有一块至刚至柔的天外云铁,遭到了不少人的觊觎。
我和单孤刀刚到贺家,就发现贺家已被灭门,贺家家主强撑着一口气,拜们将他唯一的血脉送到洛阳城的外祖家。”
“那后来呢?”
方多病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李莲花的吻颈剑,便是用天外云铁打造,难道是那贺家小子做主送给了李莲花吗?
“后来我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便让单孤刀将贺家公子送到洛阳。结果他和我说,因为仇人众多,贺家公子还是死在了城外。
接着,他用那块天外云铁打造了吻颈赠予我,自己则留了云铁打造的宝甲。这宝甲着实是件宝物,哪怕是阿飞的赢珠甲也难以媲美,唯有吻颈才能刺破。”李莲花说。
方多病松开了手。
他的心脏,因为李莲花这一番话而砰砰乱跳:
“你的意思是……他、他为了一块云铁,杀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不知道。”李莲花摇摇头。
他也想知道。
他更想知道,单孤刀特意打造了一柄剑和一件宝甲,是不是已经在为日后两人的分道扬镳做准备?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下结论。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件事而已。”
方多病的脸色扭曲了两下,流露出一种深沉的痛苦。
舅舅忽然变成了生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自己和他还站在了对立面……
方多病沉默了下来,李莲花似乎也另有心事,两人便这样一路无言地向外走去。
…………
“那后来,贺家是什么下场?”绿着撑着脑袋问。
自从她说了忍冬和噬刹婆的事情后,柘荣便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家里敲门也没人应答。
绿盏闲来无事,便来到了老张铁匠铺。
老张说话风趣,知道的东西也多,绿盏还挺喜欢和他聊天的。
“怀璧其罪,贺家的下场你也懂了。”
老张取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把汗:
“所以说,越是表面光鲜的人,背地里越是不知道在做什么。那李相夷为了天外云铁,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不可能是李相夷!他为人傲气,向来不把身外之物放在眼中,即使那云铁能够使他天下无敌,他也不可能做出这样杀人越货的事情来。”绿盏立刻冷硬反驳。
“嘿……”老张笑了两声,“说的你好像见过李相夷一样。”
绿盏瞥了他一眼,扭过头没有说话。
老张“啧”了一声,求饶般连声说道: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李相夷光明磊落,李相夷正人君子,好了吧?”
绿盏闷闷地点点头。
老张见状,心里也有点不得劲,搜肠刮肚地试图让她开心起来:
“说起来,有一件关于贺家的事情,还真有些蹊跷。”
绿盏的脸扭了回来,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