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他人看来,绿盏此举实在是疯得没边了。
但实际上,她真的十分清醒。
李莲花将至,他那身体别人不清楚,绿盏还不清楚吗?
所以,她才必须在李莲花真正来之前,提前摸清楚单孤刀的底细。
之前在神怒公的府邸,他周围有大批高手保护,出手的话弊大于利,反而得不偿失。
但现在……
就是最好的时机!
单孤刀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探,抽出自己的佩剑,这才堪堪架住莲花杖,用力往旁边一带。
莲花杖贴着他的脸颊擦过,重重落到地上,发出一声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闷响。
就在单孤刀格挡的同时,浮光的攻击也到了。
一道如月光般的刀光从极为刁钻的角度射出,攻向绿盏的后背,和单孤刀合击 ,形成了两面夹击的态势。
现在,留给绿盏的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正面迎接单孤刀的攻击,要么阻挡浮光的一刀攻击。
但不论她做何选择,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下,都少不了挨上一记狠的了。
尽管腹背受敌, 绿盏的呼吸却是丝毫不乱。
她瞅准了单孤刀的剑势下落之处,飞快地挥出一杖,居然后发先至,用莲花杖带着剑挥向浮光。
旋即,绿盏转身后退半步,另一手的中指和食指并拢成一条线,迎着麟月刀直接绞了上去,头也不回地控制着它刺向了自己的身后。
“圣女!该死!”
绿盏三人太近,急得柘荣两眼通红,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
“单先生,快躲开!”
浮光惊呼,但麟月刀被绿盏控制着,已不再她的掌控内,一时竟无法收住势头。
“刺啦——”
绿盏能感觉刺中了什么,但下一瞬刀尖却直接滑落了下去,发出一声金石相交的刺耳声响。
嗯?
单孤刀莫不是还穿了护甲?而且这护甲的范围还挺广……
绿盏还在思考间,就听得一声大喝如惊雷般响起:
“够了!”
噬刹婆大踏步地走过来,一手在单孤刀胸前点了一下,另一手推开了浮光,最后严厉地瞪着绿盏:
“都闹够了没?!”
神怒公见危机解除了,急忙跑了过来,拉着浮光左看右看,确保她没有受伤后生气地用手指着绿盏:
“好你个蚩薇!我之前只觉得你肆意散漫,没想到你还胆大包天!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行凶,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噬刹婆,此事你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神怒公又想到了单孤刀,安抚地道歉:
“单先生,是我们寨内教导不方,连累你遭受了无妄之灾。但请你放心,类似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我们今后绝对会对她严加管教……”
“不碍事,”单孤刀抖了抖发麻的手臂,扯了扯嘴角,“但对客人都这般不驯的人,能担得起一族圣女的重责吗?”
要不是他想要让李莲花,看到心爱的女人死在面前,他才不会这么轻松放过去呢。
单孤刀挥剑入鞘,剑柄处的狻猊被磨得光亮柔润。
绿盏盯着剑柄,李莲花的少师剑和单孤刀的很是相似:
同样的白金配色,类似的祥云图案,差别就在于少师剑柄上的是睚眦,而单孤刀的是狻猊。
这两柄剑都是师父漆木山所赠,算是两人下山前的最后一份礼物。
因为单孤刀,少师剑离开了主人十年,辗转易主几十次。
绿盏磨了磨牙,暗自下定决心:
她定要抢了这把剑,一偿李莲花失剑之痛!
眼见单孤刀嘴上不饶人,噬刹婆忍不住开口了:
“够不够资格当圣女,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天定的,这就不劳单先生操心了。薇儿,过来!”
绿盏走过去,眼神忽然扫过单孤刀胸口的气户穴。
对了,刚才她没留心,现在想起来……
噬刹婆是点了这里的穴道吧?
一般人点穴,通常都会选择更方便选中的神藏、灵墟等几处要穴,气户穴实在是有些冷门了。
但从之前的反应来看,单孤刀身上应当是穿了护甲,而且还不同于护心甲,是几乎将整个上身包裹起来的半身甲了。
难道噬刹婆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舍弃其他要穴,改点气户?
这也说不通呀……
单孤刀这种假死之后一藏就藏了十年之久的人,说好听点是小心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如鼠。
他怎么可能会随意透露给其他人知晓呢?
难道只是巧合?
可是绿盏却是最不相信巧合的人。
她还未想通,噬刹婆已经再次要求,“薇儿,快点向单先生道歉。”
“对不住了,我这人手痒的时候,就特别想找个人比划比划。”绿盏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不过你要是气不过的话,我欢迎你随时讨回来。”
反正也打不过她。
尽管不满意绿盏的态度,但单孤刀还是忍耐了下来,故作大度地摆摆手:
“左右无事了,不如我们早些开始?”
他能既往不咎,神怒公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对池西说:
“单先生说的极是。池长老,还不开始?”
池西拎起袍角,招呼着另外三名长老,一同站到了万灵殿的最前方。
噬刹婆和神怒公对视一眼,分别跟在了后面,绿盏和浮光紧随其后。
“各位先祖,我等欲在世立功,膺主预备之真福。求先祖垂悯宽赦,免其民苦难,为我等指明前路。
现有圣女蚩薇、浮光,恭顺慈悲,请先祖降下圣迹,选出真正的圣女!”
东南西北四位长老齐声朗诵,声如洪钟。
紧接着,四人合力捧起一个古朴的青铜鼎,倏地转身向绿盏和浮光走来。
“请九问。”
在噬刹婆和神怒公渴盼的目光中,长老们打开青铜鼎,露出其中沉睡着的一条白色大虫。
绿盏探出了脑袋。
原来九问就长这个样子,不过怎么只有一条?
那她和浮光怎么分,一人一半吗?
事实上,现实比她想的更“抠门”。
只见绍北从青铜鼎的一角抽出一根长针,极为小心翼翼地从九问身上刮了一下,就来到了绿盏两人面前,在她们的眉心各扎了一下。
绿盏挑起一边的眉毛。
就这么点……够做什么事情的?
等等……
眼前的一切怎么在晃?
绿盏最后看了眼柘荣和忍冬,不甘不愿地晕了过去。